三个孩子已经累的睡着了,并排放在软垫上,一个挨一个,各自盖着小被子,睡得踏实。
叶娇则是坐在祁昀身边,伸手拨弄了一下花灯垂下来的穗子,轻声道:“这个到底是纸糊的,怕是不禁玩。”
祁昀也瞧了瞧,端详过后道:“不妨事,我会有法子的。”
叶娇便放了心,把金羊花灯小心的放到一旁,待马车移动起来后,她斜着身子靠在祁昀怀里,微微闭着眼睛道:“娘之前同我说起来过三郎的亲事,想来今年便能定下了。”
因着马车上烧着暖炉,祁昀已经脱下了毛茸茸的裘衣,这会儿身上只披着一件暗色披风,在叶娇靠过来时,祁昀便把披风微微敞开,将自家娘子裹紧了怀里。
而后他低头在女人的发顶亲了亲,缓声道:“这门亲事早早就能定下,但三郎想要成家只怕还要等上一阵子,择良辰选吉日,又要在皇上那边过明路,大约要等到下半年去。”
叶娇笑了笑,蹭了蹭祁昀的颈窝轻声道:“就是不知道三郎知不知道自己要成亲。”
祁昀心想着,自然是不知道了,不然那个傻小子怕是能高兴到天天睡不着觉。
而后叶娇便伸出手指轻轻地勾住了祁昀的指尖,打了个哈欠,道:“过阵子还有好几个茶会,娘也要带我去庙里拜一拜,大约还要有个把月才能回京的。”
祁昀虽然在京城里还有生意,只是对祁二郎来说,自家娘子舒心便是最紧要的,闻言便道:“可要我陪你同去?”
“茶会我自己去就行了,嫂嫂也会陪我,倒是去庙里祈福,我们一起吧,我去给你求个平安符。”
祁昀不由得一笑:“我还以为娘子不信神佛呢。”
叶娇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以前不信的,可是我想着,娘说的对,多拜一拜,万一哪次灵了呢?”
祁二郎没想到自家娘亲真的能洗脑了叶娇,有些哭笑不得,凑过去又在她的嘴上亲了下,轻声道:“娇娘才是我的灵药。”
小人参得意一笑:“那是当然。”
而睡醒一觉睁开眼睛的旭宝在看到自家爹娘腻在一起的模样,既不吵也不闹,很有眼色的错开眼神,慢悠悠的转了个身,直接抱住了肉乎乎的小宁宝,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接着睡去。
待这次看完了花灯,哪怕城里面的花灯要持续到元宵节,叶娇也没有时间带孩子们一起去瞧了。
她每天都有事情做,除了要和方氏一起出门,便是要和柳氏说话聊天,而那些掌柜娘子也会过来同叶娇吃茶,小人参很少能得了清闲。
倒是几个孩子玩在一处,半点没有被府上的热闹影响。
虽说石头和旭宝都各自有功课要完成,不过因着过年,大人们也不太要求他们,只有他们自己对自己会苛刻一些。
旭宝自不必说,读书便是这个孩子最爱做的娱乐,想把他从房间里拽出去都不容易。
石头倒是有孩子心性,并没有把自己掉到书袋子里,可是离京时,石头是得了一盒子吴妙儿送给他的点心,还有一封吴妙儿鼓励他的书信。
那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吴妙儿对他的殷切期望,格外看好他能好好读书的。
虽然吴妙儿只是客气的提了一句,但是石头是个实心儿的性子,写了他就信了,且石头存了心思要回去以后跟自家吴兄弟结拜为异性兄弟,自己虚长人家几个月,那就更要努力做好表率了。
故而旭宝读书的时候,石头也跟着读,不用祁昀督促就能努力写字废寝忘食,弄得方氏和叶娇都有些发愁。
总该出去走一走才好,闷在屋子里算怎么回事?
最终倒是让两个当娘的找到了把他们拽出房间的办法,那便是用他们各自的妹妹把他们糊弄出来。
月儿还小,却要定时的出门晒晒太阳,如意则是个活泼脾性,能跑能跳的,最是喜欢玩耍,叶娇让她去喊哥哥们,她就去,声音甜丝丝的像是沁了蜜似的:“石头哥哥,旭宝哥哥,陪如意玩。”
这两个哪里招架得住?次次都选择放下书本出门哄妹妹,如意只要一笑,他们就能跟着笑,宁宝每次都瞧着两个傻哥哥一脸无语。
而这些天最得如意喜欢的,一个是月儿妹妹,一个是金羊花灯。
在家里总是最小的那个,如意现在瞧见了比自己还小的月儿自然喜欢,月儿也长得白净漂亮,虽然还是个奶娃娃,却很爱笑,格外讨人喜欢。
如意就乐意让婆子抱着月儿妹妹一起看金羊花灯,尤其是到了晚上,如意一定是要让人把花灯里面的蜡烛点起来,几个孩子围在一起,无论是做游戏还是听旭宝背书,只要有花灯在如意就高兴。
只是花灯毕竟是花灯,玩的时候久了总是要坏的。
这天叶娇哄着龙凤胎睡下后,便坐在一旁,微微蹙眉的瞧着摆在矮桌上的花灯。
听到外面门开了,叶娇立刻起身,小心翼翼的拿起了花灯,让莫婆子看顾好孩子们,叶娇这才小心翼翼的出了内室。
合上门,扭头就瞧见了正在脱裘衣的祁昀。
往常他回来,叶娇定然是要过来拉他的手的,或者问问身子可舒坦,或者说说今日发生了何事,两夫妻之间总有数不清的话聊。
可这回叶娇只是将花灯撂在桌上,对着祁昀道:“瞧瞧,怎么办?”
祁昀便看过去,就瞧见了原本该是干净的金羊花灯上有一块褐色的痕迹。
其实这花灯被几个孩子玩儿了这么久,难免是有破损的,小孩子的手没清楚,就算如意宝贝它,也不会每次都谨慎,总是会不小心的抓破了或者是碰倒了。
好在家里有个手巧的铁子,寻常祁家的纸鸢便都是铁子扎的,如今只要花灯破了洞,铁子就会趁着孩子们睡觉的时候拿过去补上一块,凑凑合合的也能瞧。
可是刚刚如意喝汤的时候,把小半碗汤都拎了上去。
莫说是上面糊的纸了,就连金箔和玉片都给浇的变了颜色。
“刚才幸亏莫妈妈反应快,用奶糕把如意的注意力挪开了,这才没让她发现,不然现在只怕是要哭起来了。”叶娇说着,伸手戳了戳已经面目全非的花灯。
祁昀去洗了洗手,用干布擦了,又到炭盆前驱散了身上的寒气,这才走到叶娇身后拢住了自家娘子的腰,缓声道:“怎么,娘子心疼花灯?”
叶娇扭头就在他嘴唇上轻轻地咬了一下,嘟囔着:“花灯没什么稀罕的,有什么好心疼的?我是心疼如意。”
自家这三个孩子,叶娇还是了解的。
旭宝脾气好,哪怕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总能自我开解,不等人安慰他,这孩子自己就能把自己安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