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婷玉淡然道:“那好,今日就先向陆兄讨教了。”说罢,缓缓的解开斗篷绳子,把斗篷脱下,从容不迫的叠好,整个动作就如同一位茶艺师傅在烹茶一般,平和优雅,仔细看她的脸色,也是异常的平静淡然,就好像眼前的对手根本不值得让自己起丝毫波澜一般。那斗篷并没有反复整理,只一次就叠的如同裁好的纸一般整齐。陆越铭看着这一切,不自觉的腿已经发抖了,这江南第四刀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这种气势,哪怕是许多江湖名宿都难以企及。自己今天,恐怕就得躺在这里了。
那贺婷玉冷静的把斗篷放好,拔出插在地上那长柄鱼头刀,缓缓的舞了一个起手式,脚下踏开步法。陆越铭对于武艺已经很懂,刚见到这个起手式,身子就忍不住颤了一下,从这一式就能看出,这人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唉,希望等一会儿有人给我诵经超度吧。
顿了片刻,他双手一插,带上铁手套,抽出大剑,硬喘了两口气,走了上前,心想,也许那慷慨就义便是指我这样吧。
哪想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前面一声大喊:“且慢。”这话音刚落,只见人群里走出一位大汉,手持一只凤翅镗,脸上还长着一个肉瘤,他先是走到贺婷玉的面前,草草的施了一礼道:“这位姑娘,这一仗先让给我吧。”
那贺婷玉问道:“愿闻其详。”
那大汉指着陆越铭,道:“就是这人,害死我弟弟,我今天是来找他的。”
陆越铭喊道:“说清楚,谁是你弟弟,现在有人冒充我的。”
那大汉朗声道:“我是杜虎他哥哥,杜龙。”
陆越铭无奈道:“好吧,那真是我干的,来吧。”那杜虎是当地的一个流氓无赖,数次讹诈沈家的钱,别的无赖都懂得守规矩,给了好处,反而暗中帮助沈家,就是这位贪得无厌。一次陆越铭实在是气不过,也没征求他人意见,直接跟他谈价,那人于是就按照当地流氓的规矩来,先任人打三拳,若死了则认命,若不死,则从此就赖上门。接着,那人厚颜无耻的露出屁股来,心想对方再如何厉害,打那里也打不死人,若是残了,自己后半辈子反而有人养着。陆越铭早就知道他这一手,使出全力,对准他谷道穴一脚踢出,劲道直灌入肠,那人当场毙命。
这场是非,说白了还是自己惹的,当然不能让沈小姐和其他兄弟们担着,更何况,打发了这个,还得面对那个贺婷玉。虱子多不嫌痒,至少眼前这位没有江南第四刀客那么邪乎,虽然看着也不是什么善主。
而那杜龙说了一声“痛快”,边转向贺婷玉道:“姑娘,能成全么?”
贺婷玉道:“请。”说罢让了开来。
那杜龙突然仔细打量了一下贺婷玉,贺婷玉也跟他对视,脸色没有丝毫更改,最终杜龙转过头,把凤翅镗做了个起手式,于是两人互相持着兵器,绕起了圈子。
陆越铭仔细的看着杜龙步法,观察这他全身的动向,在各种兵器里,最令他头疼的,一是长枪,二就是镗,还好这人的镗柄并不很长,还算是好一点。刚想到这里,那杜龙就持镗进上,一镗扎过来,这虽然只是一式,期间就变化了三次,次次把陆越铭的身法和兵器去路封住,陆越铭只有横着剑,腰上发力,猛地一顶,那镗正封在大剑上,只听一声巨响,双方都后退了两步。
杜龙挺着镗又一次冲上,连刺了四五下,都被挡住,陆越铭见到机会,用力抓住镗翅,杜龙用力甩动镗身,那镗翅上有尖刺,陆越铭就是戴着铁手套,也扎的生疼,只有松开手,顺便身子一侧,躲开镗尖,冲进了就要进招,杜龙把镗一横,镗尾正砸到剑上,把剑荡开,杜龙顺势一翻身,镗尖十足力气斩过去,又是一声巨响,这一下,陆越铭又硬生生挡住,把镗也荡了开来。
陆越铭这一下,双臂也是一下子几乎失去知觉,没法进招,于是身子上前,一脚飞踹过去,那杜龙刚才也被震的两臂发麻,空挡大开,这一下没有挡住,正被踹到肚子上,后退了好几步,然而还没有倒下,用镗往地上一点,支起身子,又和陆越铭对峙起来。
而在外面,那贺婷玉看着这一幕,手似乎要抖了一下,就在这时,她听见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有人要使暗器么?”
贺婷玉偷偷瞟了他一眼,没答应。那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脸长得很清秀,只见他手中,一把小飞刀滴溜溜的转着,就好像一只蝴蝶拴在他手上一般,一看这手法就非同寻常。那人似乎是在自说自话:“我也没什么名号,姓万,上点下痕,江湖送个外号叫雨打沙滩,略会一点暗器,要是有人不守江湖道义,想打暗器,我或许能把她的暗器从半空中打下来。”
贺婷玉稍微转过一点头,没有搭理他,然而眼睛里露出了一些愤恨之色。
另一边,杜龙已经和陆越铭又拼了许多招,杜龙瞅准了一个破绽,一镗刺上前,陆越铭忙往把左手一竖,正挡在镗翅的两刺之间,同时又一次张开手,抓住镗翅,这要是偏了一点,这只左手今天就废了。就这样,他这左手也是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