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沈小姐已经抵达庆寿寺,庆寿寺乃是当时一个大寺,香火甚多,沈小姐上了两柱香,看了看周围环境,脸上似乎带有不满,然而还是没说什么。而前面则有一个衣着华贵的和尚,在向众多居士讲解佛法,于是她带着几位兄弟上前坐下,听那和尚讲经。然而听了一会儿,发现那和尚讲的全是因果报应,什么这一家敬佛行善,便避免了什么灾祸,那一家吃素念经,于是得到了富贵之类。沈小姐听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去。
旁边的和尚看她做出不屑的样子,脸上也不高兴,但是看出她不是善茬,也没说什么。然而旁边一个中年居士站起来,对她道:“姑娘,你怎么走了?不听大师再讲了?”
沈小姐淡淡道:“我还有事在身,先不奉陪了。”
那男子显然不识趣,还说:“咱们礼佛讲究诚心,错过了这缘分,以后可就没有了。你那什么俗事,要妨碍听人家讲大道呢?”
要换做以前,沈小姐也就搪塞两句,和和气气的过去就罢了,但是她这一连串的事下来,心情实在不好,于是也不打算太客气,道:“我有一桩生意要做,若是给东家货物,我就能得钱财,自然要紧了。”
那居士唉了一声,道:“你这算什么啊,俗啊,太俗了,这里讲的经,就是要你免俗,你还想着金钱交易,真是,太不值啊。”
这两人言谈,同时也惹来了周围人的注意,沈小姐看到这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冷笑道:“那尊驾在此,佛法大道一字不提,说的光是吃几天的素,便可得多大的福气,敬几年佛,佛祖就赐几许的富贵,这岂不是在想着与佛做交易?既然如此,你在此刹与佛为商,我回尘世与人为商,互不相干,岂不为美?告辞。”说罢转身就走,那些居士一言不发,面有怒色,然而看沈小姐周围带的几个人向自己瞪了一眼,感觉到不对,也没人敢去发作。
沈小姐带着几个人向外走着,突然前面一个和尚双手合十,口念佛号,拦住了去路。沈小姐手一摆,止住几位兄弟。仔细看那和尚,只见那和尚长得瘦骨嶙峋,三角眼,面相凶恶,尤其眉毛很稀疏,更是添了几分煞气。那和尚虽然做着慈眉善目的表情,而且还带有一丝病态,但却反而更加让人心虚。若此人不是穿着袈裟,烫着香疤,还真会让人觉得是那个谢了顶的土匪山大王。
那和尚合十行礼道:“女施主,贫僧法号道衍,乃是蔽寺主持,适才一番话,可见施主颇有慧根,故想邀施主游寺一番,不知可否?”
沈小姐想了想,道:“相逢便是缘分,大师请。”
几人于是在寺中游走,道衍和沈小姐在前,其他几位兄弟在后。道衍首先开口:“施主近日烦闷,非为妖魔缠身,实是施主俗事所致。”
沈小姐叹了口气,道:“大师说的有理,只是这俗事……终究是免不了的。
道衍笑道:“于是施主来此,想以佛法寻得心静?”
沈小姐道:“只是……”
道衍补充道:“大失所望吧。”沈小姐也淡笑了一声,道衍又道:“只是敝寺所言,令施主失望。其实众多居士尽皆尘世之人,八苦缠身,所求者不过稍许平安富贵。敝寺遂人心愿,又劝善行,也是功德。那真正慈悲的道法,是要众生顺其自然,各得其乐。若深究道经,迫众生禁欲苦修,甚至失掉生身性命,不耳便以恐怖之事要挟,那便走了外道。当年佛祖释迦牟尼苦行六载无果,一念超脱,方才成佛,便是如此。”
沈小姐点点头,道衍又说:“既然如此,施主何必再纠结那外道所施之恐呢?”
沈小姐略微吃惊了一下,道:“大师颇能料事?”
道衍笑道:“贫僧略通卦术。”
沈小姐道:“大师,恕弟子无礼。据弟子所知,佛家讲究种善因,得善果,少论卜易之事。”
道衍说道:“不瞒施主,贫僧年幼出家,拜于子阳子道长门下,略学得些卦术,相面,阴阳之术。”
沈小姐开始听这和尚居然是拜个道士当师父,还觉得好笑,但是听到“阴阳”二字,脸色开始凝重起来,于是客套一句道:“大师果然博学多才。”
这时两人正走到两座塔前,这庆寿寺里的两座砖塔。道衍一伸手,引沈小姐进入那个九级的塔前,同时道衍介绍道:“此塔所藏的,乃是前朝名僧海云禅师,前朝常山王刘文贞公,便是他的弟子。”
沈小姐于是和道衍一起向塔施了礼,然后道衍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道:“贫僧曾遇一相士,一时戏言,说贫僧面相,可与刘文贞公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