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问柳瞬间石化。
……
……
自打十三郎出现在眼前,自从比斗开始的那一刻起,何问柳便开始经历心变。由隐怒到震惊,由震惊到不屑,再到震惊、愤怒、怨恨、轻蔑、委屈、再震惊……
时间看似不长,何问柳与患得患失间不知经历了多少来回,早就失去空明而不自知,哪还有反驳的勇气。
十三郎的种种手段道道计谋,看似威力不大,实则如春风化雨,将他原本平静中带着亢然的心海搅成一锅粥,还是半生半熟的那种。
这样的情形下,何问柳哪能看得清,又如何能辨得明。
道理其实很浅显,何问柳自己也不是不懂,然而世间的事情往往都是这样,知道不等于领悟,领悟不等于掌握,掌握也不等于能够运用。事到临头,有几个能够真正保持道心通明,视执念如浮云,视浮云如无物,进而圆融本我,不受侵蚀。
教习将这个他不愿意回忆或者不愿意承认的过程重新拧出来,将看似弥合的创口揭破,露出里面的血与肉;以何问柳的资质与悟性,一看即明,一想即明。
何问柳呆立半响,轻轻摇摇头。
脸上带着苦涩,带着谦恭与真诚,何问柳躬身施礼,认真说道:“学生有失礼教,当请自罚。奈何如今比斗未完,尚请老师暂缓,容学生续行。”
“还想继续吗……”
老人说道:“旧创未愈,又添新伤,你就不怕……”
老师的话语透出怜惜,以他的身份,能够如此实为不易。显而易见,这位老师对何问柳还是比较欣赏,不愿其因一时胜负折了根基,就此一蹶不振。
何问柳自然明白此点,回头看了一眼正向上攀爬的十三郎,他眼中闪过一丝无法化解的恨意,断然说道:“学生愿意承担后果。”
老人缓缓说道:“以你如今的状况,登上三楼已是极限,未必能够获胜。”
何问柳说道:“学生仍想一试。”
老人叹息摇头,就此无言。
何问柳不再说话,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倒进嘴里,随后便深吸一口气,再次举步。
……
……
第九级,何问柳情形更加狼狈,脸色蜡黄而毫无光泽,堪堪承受住一次重击,得以过关。
第十级,他的嘴唇都已经干裂,容颜枯萎如同瞬间老了十几岁,两腿颤颤,几乎跪倒在台阶上。
第十一级,何问柳不得不再次施展秘法,气息随之暴涨的同时,身体却多出几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的眼神黯淡,面容灰败苍老,披头散发如同野人;此时若是内视查看,何问柳的金丹已经缩小了一圈,只待秘法时限结束,恐将跌落境界。
回过头,何问柳望着正踏上第五级的十三郎,惨然一笑。
何问柳知道,自己输了。
这场比斗的胜负已无悬念,眼下要看的,是自己能否踏上三楼;再有就是,那个让他落入陷阱而不自知的卑鄙小人,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
他能否越过第八级?他能不能看破那个所谓的第八级?他是不是能够……
踏上三层!
……
……
“认输吧。”
十三郎还是那样衣衫褴褛,身体上的创伤却完全恢复,看起来,精神比刚才还要健旺不少。他的神情平淡,纯净的目光望着何问柳,显得格外冷漠。
“现在认输,对你比较合适。”
“绝不!”
仿佛一把刀子刺在心头,何问柳发出一声绝望悲啸,纵身而上。
飞蛾扑火,只为点燃片刻光华。
“死不悔改?”
十三郎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个倒地的身影。
“那就去死吧。”
微合双目,他的双手快速挥动,眨眼间便打出无数灵决;随着十三郎的动作,两道风环、或者说禁环凭空浮现,朝向的目标却不是台阶,而是十三郎自己。
台阶忽然起了风,比先前剧烈无数倍的飓风!与飓风一同出现的,是一股让人心悸的莫名怖意,与轰然散放、席卷八方的威压。
那道飓风,是银色!或者说,是蕴含着极其浓郁的雷电之力,将它镀上一层银光。
“真元之力!这才是他的真元之力,也是他的真正实力!”
二楼,上官馨雅望着上方的两人,面带震惊与不忍,想要说些什么,最终默默叹息没有开口。那位冷漠的老师出人意料地没有催促,目光投向台阶上的十三郎,流露出一丝忌惮与感慨。
“如此狡诈阴毒狠绝,但愿此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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