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来啦,少爷赶紧回去吧,老爷要生气了。”
十三郎尚未说话,丫鬟已从远处走过来,将食盒放到地上,伸手替小少爷拍拍臀后的雪,埋怨道:“天冷,怎么弄这么晚。”
话明显是说给十三郎听,小丫头心直口快,虽不觉落魄书生讨厌,但也谈不上亲近;当然了,最见不得的是让打小看着长大的少爷受了苦,难免赏几道白眼。
十三郎不计较,小少爷却不乐意,红着脸拍开丫鬟的手,说道:“我自己会弄。”
丫鬟吃吃地笑,哪管他小小男儿气概,毫不客气一阵拍打,嘴里犹自说道:“不弄干净,当心老爷再不让你来。”
镇山法宝一出,小少爷顿时没了脾气,适才胸中大志均抛在脑后,赶紧在心里思量一会儿怎么应付严父训问。这边丫鬟忙碌中偷眼瞄向地面,惊咦一声说道:“又写这个字?”
“嘘!”小少爷连忙止住她,贼一样说道:“别告诉父亲。”
丫鬟翻翻眼珠,肃起面容,回头朝十三郎说道:“好叫先生知道,老爷吩咐过的,少爷年龄小,暂时还不能学这些粗武之道。”
大家就是大家,区区一个丫鬟也能识文断句,言语间颇有几分铿锵意。小少爷即羞且怒,正想喝斥挽回颜面,却被十三郎阻止。
眼前的一幕如此熟络,十三郎心中感慨,不禁又回忆起落灵往事;压下思绪,十三郎问丫鬟:“不是说老爷想让林涛学习仙法,为何不能习这个字?”
丫鬟毫不怯场,说道:“仙法是仙法,和杀......有什么关系。少爷将来还要继承家业,守斯文为官道,怎能容你胡乱教。”
十三郎张张嘴,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小少爷在旁边又气又急,想帮腔又怕丫鬟告黑状,浑身似长了虱子一样扭来扭去,好不难受。
丫鬟上了兴儿,带着规劝的口吻继续说道:“先生的字好,理应学些词赋文章,即便不能考取功名,也好谋个生路,养家糊口。听说您还要为妻子问医,心意固然好,可像这般摸样去乱舞城......”
姑娘家心软,没好意思把话讲完,言外之意无非是你连自己都活不下去,还救什么妻养什么家,简直是侮辱斯文。
十三郎哑口无言,唯又苦笑以对。
被笑容中的苦意所感染,丫鬟柔柔一叹,又说道:“您也不用太着急,听夫人说修仙若不成事,想给少爷寻个老师,连小姐也赞成,正打算和老爷商量。先生若是教得好......”
十三郎此时不得不接腔,忙拱手说道:“多谢姑娘好意,鄙人另有打算,不必这般操劳。”
小少爷刚刚有些激动,闻言顿时低下了头,神情黯然。他已对十三郎的性子有所了解,平时温和如清风抚面,决定的事情却无法更改,说了不做,那便是再无一丝可能。
“不知好歹。”
丫鬟嘀咕一句,又忍不住好奇问道:“听说乱舞城很乱的,你打算以何谋生?”
十三郎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懂些医术,应能在医馆求条生路。”
“医术!”丫鬟大为惊诧,一副不能相信的表情问:“既然自己懂,为何要......”
十三郎知道她的意思,解释道:“医道艰涩,在下只是粗通,治不了妻子的病。”
丫鬟恍然点头,神情颜色越发柔和,说道:“倒是个有心人;可惜你的医道浅薄,不然的话,倒可以帮老爷小姐看一看。”
十三郎再度苦笑,心里想我医道浅薄是不假,你家那点毛病还难不住。
这话不方便讲出来,十三郎想了想,说道:“我曾远远看过老爷一面,观其面色沉暗,中葵阴寂,应是内腹积寒之兆,不知对不对。”
“吓!”丫鬟花容失色,旁边小少爷更是一蹦三尺高,连声叫道:“老师说的太对了,父亲的病积年已久,看过多少名医都不见好,老师快随我......”
也不管现在什么时候,小少爷一把拉住十三郎的衣襟就要跑。
“慢着!”
丫鬟到底比较持重,心里想这事得谨慎,老爷的身体不适秘密,没准儿他是从侍卫闲聊中听到也不一定。阻了少爷,她望十三郎说道:“你再说说,小姐身体何疾?”
“这个......”十三郎不傻,笑了笑说道:“在下没有看过小姐容颜,哪能胡乱说。”
小少爷急得直跳脚,丫鬟反倒长出一口气,说道:“算你了!”
想着这人不算放浪,她对十三郎的印象改观不少,赞许一声对小少爷说道:“少爷不要急,等回去给老爷夫人禀告一声,再决定也不迟。”
十三郎紧跟着说道:“姑娘说的是,在下自身也未好转,精力有碍;待过几日调理好身体,夫人如有吩咐的话,一定略尽绵力。”
听了这番话,小少爷没法再说什么,面色惆怅着急与老师辞别,连跑带跳一路而去,竟似片刻都等不及,忙着赶回去汇报消息。丫鬟见此忙不迭与护卫一起跟上,临走犹不忘向十三郎致歉,彰显出书香大家之风范。
身后,十三郎望着几人的背影,静静体味着跳动起来的元婴,温和的神情渐渐变冷,锐芒又起。
“蛉花之毒,林家到底藏着什么,惹来修士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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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不错,我喜欢这种味道,比打架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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