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也不瞧原承天,只是缓缓道:“老夫替你标画飞升殿碎片以及幻域地图,本也是替老夫自己打通返界之路,你原不该欠我,只是天道最是难测,怎会讲这世理人情?老夫将这两图交给你,所损寿元怕要有五百年了。”
原承天讶道:“为此一事,便要损却五百年寿元,天地之威,实令人恐怖,只是道友已是大罗金仙之躯,便是损去五百年寿元,想来也无关紧要才是。”
老者道:“原道友有所不知,我所受天劫,就是损寿耗元劫了,若是在仙庭之中,别人的一年便是我的十年,若在昊天界中,别人的一年就是我的五年,唯有在这凡界之中,那时光之逝,才算略缓下来,可一年也算得两年了。”说到这里,就是苦苦摇头。
顿了顿,又道:“原道友想来,我为修这大罗金仙之身,可不要花去四五千年,而此劫初降之时,便已耗去我五千年寿限……”
原承天听到老者屈指数来,暗暗心惊,天劫本就千奇百怪,名目繁多,他原以为自己九世历劫,已算艰难无比,哪知这损寿耗元劫听来亦是惊人。
大罗金仙虽有数万年寿限,可如此七折八扣,哪里还能剩下多少?更可惧的是,此劫临身时,那时光真个是飞逝若电,也就是老者已达太上忘情之心境,可以做到古井不波,若是此劫降到寻常修士头上,那岂不是愁也愁死了。
他道:“这么说来,道友就算避到凡界,也不过是暂缓寿元损耗,此劫终是避不过的,更何况一旦飞升之殿重修,道友重返仙庭之时,那劫数仍在,又怎能避祸?”
老者苦苦一笑道:“我既已见到了,交割两图,这尖刺界便是不能呆了,自然是要到魔界避劫,在魔界之中,这寿元倒可无损无耗,而这损寿耗元劫,也可终止了。”
原承天连连摇头道:“道友以大罗金仙之躯,甚至连这凡界的微尘都是染不得了,若是自甘沉沦魔界,惹了魔气,哪里还能再回仙庭?道友的求道之路,岂不是就此断绝?”
老者感叹不已,道:“既遭此大劫,我等又该如何,是以老夫才有一事相求。”
原承天慨然道:“别说道友为我标画二图,便是昔日在仙庭的一面之缘,也足以令我等守望相助,道友所求之事,原某若能办到,自不会皱一皱眉头。”
老者甚是欣喜,道:“道友慈悲之心,犹如往昔,既是如此,老夫何愁之有?道友日后飞升之时,老夫自会毁此肉身,道友只需将我的元魂携在身上,去昊天界的洗魂台中,洗去我元魂魔气,老夫便是功德圆满,可登仙庭了。”
原承天笑道:“这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老者神情凝重,缓缓道:“你怕是不知这其中的艰难,飞升之殿,怎能容得魔气穿行,别瞧那时我只是一道元魂,也必定会给道友带来无穷后患,说不定道友就会因我之故,殒落在天罗界力之中,便是如此,你也肯吗?”
其实原承天如何不知道此事之艰,仙庭,昊天与魔界,可谓势不两立,昔日魔魁一事,就引得仙庭惊动,最后派出自己前去阻拦,想来就算自己阻拦不成,仙庭也必定会再出高德大士,力阻魔魁飞升昊天。
老者虽是仙庭中人,可一旦染上魔气,便会被仙庭视为魔障,那么自己携此老元魂飞升,就不知会遭遇怎样事体了,只是虽知此事无比艰难,然而念在昔日一面之缘,又同是仙庭大罗金仙的情面,原承天怎能置之不理?更何况若无此老标就双图,自己再也难寻飞升之门。
在凡间救人一命,便如建七级浮屠,自己救大罗金仙于大劫之中,亦是天道之修,是以原承天道:“飞升之艰,原某如何不知,只是我等仙修士之士,处处逆天而为,再多此一事,又有什么打紧?正所谓但尽人事,各凭天命罢了,就算殒落于天罗界中,那也是天意如此,夫复何言。”
却见老者面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来,道:“昔年道友虽是一心慈悲,却只知苦修,不闻世事,而于性情之中,亦失之软弱了,不想九世历劫,却让道友修出这磐石之性,实是可喜可贺。”
原承天见到老者这笑容甚是神秘,心中忽的一顿?暗忖道:“此老突兀出现,却是古怪,莫非这其中又有玄机?”
他脑海情景浮闪如电,从自己奉命阻止魔魁的那事想起,再想到自己九世之遇,便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根线将诸般事体联在一处,可这根丝线也只是脑中想来,等要去细辩时,又哪里能分得清楚?
他想了良久,也是仍不知其所以然,只好罢了。
当下就收起幻域地图来,与老者闲话。原来老者亦是出身天一宗,此次返界避劫,自是首选这出身之地,而老者的来历除了天一宗的宗主之外,也就二三居于幻域的天一宗仙修大士知道罢了,十大长老也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