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苏璇机这话有些重了,慕天凡反倒不便说什么了,只好将一双精湛若星的目光向那慕行云瞪去,若是慕行云胆敢出言不逊,只怕这慕家老祖就要冲去浮罗天河,亲手立毙此子了。
慕天凡见老祖这样瞪来,自是大气也不敢出,急忙恭身道:“九珑仙子慧质天成,仙基绝佳,倾尽七界苍生,我等凡夫只恨资质粗陋,不敢仰望。”
说到这里,又觉得着实辞不达意,生怕苏璇机会错了意,更担心唐突了佳人。便又道:“晚辈也无幸,此次姬老祖金仙之会,却不曾有缘参见,亦与九珑失之交臂了。不过晚辈虽只见到九珑画像,却是立时就生出仰慕之心来,晚辈也算是目无余子,一介狂士了,可瞧见画像,却难免生出自惭形秽之念。”
他越是说的辞不达意,惊惶满面,苏璇机就越是心中欢喜。可见在九珑面前,这世间男子自然都会方寸大乱了。
苏璇机听罢慕行云这番话后,连连点头,道:“这么说来,你对这桩婚事,倒是肯的了。”
慕行云道:“我等仙族嫡亲弟子的姻缘,又怎能自家做主?老祖说的是什么,那便是什么了。”
这话说的也是正理,可又明摆着是不情不愿的,苏璇机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却又不好反驳,那边慕天凡脸上已是阴云密布了。
苏璇机本来也是心中有气,此事明明是这慕氏上门求亲,不想求亲的正主儿反倒不情不愿起来,传了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可复又想来,那慕行云胆敢公然违背老祖心愿,胆子也着实大了些,或也可见得此子平生极受宠爱,知道老祖不会深责于他。
而仙族中诸位老祖,皆是昊天界顶了天的人物,等闲也不会对一人青眼有加,那慕行云深受慕天凡宠爱,绝非此人相貌出众之故,必是慕祖对其前程大为期望,这才会忍住气的。
慕天凡当着苏璇机的面,也不便开口责备慕行云,便忍了忍气,淡淡的道:“行云,老祖行事,向来不愿强逼于你,此事未曾先前未曾问你的意见,倒也有些不妥。你当着苏长老的面,只管说罢了,你究竟为了何故,竟是百般不愿的?”
苏璇机也是大生好奇之心,若说这慕行云拒了其他人也就罢了,唯独自家九珑,那是昊天众女修的顶尖人物,竟也敢拒?真正是岂有此理。
就见慕行云微微一笑,从容道:“老祖,苏长老,敢问两位此生志向如何?”
慕天凡道:“此事又何必问,我等自然是要飞升仙庭,位列仙班,与天地同寿,这岂不也是天下仙修之士的志向?”
苏璇机也是点了点头。
慕行云道:“难不成两位大德之修,竟不想得证道果吗?”
此言一出,慕天凡与苏璇机皆是咋了咋舌,心中暗叫道:“此人好大的志向。”
就听那慕天凡道:“仙庭之事虽是渺茫,可晚辈也曾听老祖提起,若能明悟天地至高妙道,就可证得道果,而一旦证了道果,可是非同小可,不但可名列天执之列,主控天地法则,便是神执之位,亦并非痴心妄想了。”
慕天凡见其族中子孙有志神执,自是欢喜之极,心中本对慕行云尚有几分不满,此刻也是散得干净。
苏璇机不由赞道:“行云好大的志向,既生此志,天地自然格外垂青,行云日后成就再也不会小了。只是在我瞧来,得证道果与双修之道,倒也不会起什么冲突,甚至反倒是极有助益才是。”
慕行云道:“苏长老所言极是,那修士若是只凭自家修行,想得证道果的确是艰难无比。只因天地既分阴阳,自然要阴阳合济,方可便于悟出天地妙道来。奈何晚辈平生之志,便是想凭一已之力,得证道果,若靠双修之功,只怕徒惹人笑罢了,那仙庭的十二神执,却也没听说有谁修这双修之道的。而十大仙族老祖,修这双修之道的,也不过三人罢了,苏老祖与敝祖,岂不也是一人独修?两位老祖的平生之志,晚辈也算是明白了。”
慕天凡被说中心事,更觉欢喜。慕行云说的不错,那双修之道虽好,却总有几桩重大缺陷,因此双修虽有助于证得道果,真个儿论起来,还是这独修天道最为妥当了。
此时九珑正在小楼中焚了一柱香,就在那里调起弦来,原来她是想借这架瑶琴,去卜自己与慕行云的姻缘了。
仙族子弟姻缘又怎能自家做主,全看族中长老的心意罢了,若是族中真的应承了此事,那可着实为难。
就将心事抚进琴中,那琴声一路抚来,其音渺渺然,茫茫然,九珑细辩琴音,忽的一叹,原来自己与这慕行云,竟真是扯不清的机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