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仙师,我虽斩不开刀衣,但想来这世间总有其人,仙师至知至明,想来该知寻何人相助了。仙师只需说出一个人来,晚辈便是千山万水,刀山火海,也定会替你寻着。”
原承天道:“若得令无参,李三非相助,此事可成。”
至德听到令无参李三非的名字,竟呆了半晌,喃喃道:“这二位皆是我凡界仙修大能,自是能替仙师解困,只是令禅师远在天一幻域,李仙师行踪不定……”思及天一幻域危机四伏,心中就打了个寒噤。
咬了咬牙道:“仙师只管放心,李三非就算寻不着,那令禅师所在天下皆知,晚辈自会携着仙师去寻他。”
原承天听至德提起无参三非名字,口气甚是恭敬,看来无参与三非在凡界倒也闯出名头来,心中自是欢喜。
他道:“你也不必去寻他们,令无参修成小天课之术,必能寻到,便是三非,我在跨域之时,已将一道讯息传遍天下,凡修我心法者皆可感应。只是隔了一道天罗,那讯息怕是含混不清了。但也只需略等数日,自会有人寻来。”
至德这才知令无参与李三非皆是原承天弟子,倒也猜出原承天的身份来。见原承天已预作安排,自是放心,但同时又有些心灰,只因等那令无参李三非一到,这里还有自己什么事?自己与仙师的缘份怕也到头了。
不过回头想来,这世间怎有不散之宴席,自己能与仙师相遇,已是莫大机缘,又何必贪心不足,从此开始,那分分秒秒亦该备加珍惜才是。
于是道:“令禅师等虽会寻来,就怕玄极宗不肯相饶,片刻就会卷土重来,不如我携着仙师,先去他处避上一避。”
原承天道:“这刀衣中除了贱躯,亦有我随身物事,在我跨越天罗之时,被那天罗界力打散了物藏之术。如今我真玄难聚,施不得物藏之术,那物事压在你身上,就怕你禁受不起。倒不如就留在此处速修玄字诀。”
至德也知道原承天物事沉重,难以携带,自己的真玄丹所剩无几,也行不得多远,道:“一切谨遵仙师法旨。”
就依着原承天吩咐,盘膝坐于沙上,参悟玄字真言。若有所疑,就向原承天问起,原承天自是知无不言。
说来原承天早将这真言修行之法条分缕析,剖解得分明,若是令无参在场,哪消原承天说上两遍,片刻就可修成。便是李三非在此,也不需费上许多工夫。
但个人灵慧不同,怎可强求,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至德也只是稍窥堂奥罢了,虽兴冲冲试了几回,却总是差了一星半点。
只因这玄字诀若是独自施展,自是容易,但此字若不与其他真言同施,又怎有半点用处?至德便是掌握不好合用真言的法门,这才屡试不得。
至德心中沮丧,深感负了与原承天的相遇之缘,心中更是痛悔,就这么痛悔一时,再定心修行片刻,自是进展甚微。
原承天暗道:“我平生所遇,皆是灵慧仙基过人之辈,但世间诸修,大多都是庸常之姿,修行起来,往往事倍而功半。这也难怪苏璇枢重仙族而轻散修,只因这世间资材本就有限,若是仙基深厚,灵慧过人者,自然修之极易,就将有限的资源发挥出最大的用处来。
“但天地至公,那庸常之人虽未必就有偌大成就,却也总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只需他们能勤加努力,达成自身极限,亦算是一桩功德了。“
正因心中存了这至公至仁之心,至德上人虽是修行进境不佳,原承天也不曾有一句责难,只因他瞧得出来,那至德已是竭尽全力了,便是心境动摇,反复不定,那也是修为天姿所致,实在是身不由已,怎可嗔怒?
又过了盏茶工夫,至德忽的睁开眼睛,喜滋滋的道:“仙师,这回我已有心得,再也不会错了。若是还用不出玄字真言来,我便,我便……“也不知该发怎样的誓言才好。
原承天道:“仙修之士,诺不轻许,你只管再试一番好了。“
至德立起身来,将手中法剑持定,道:“仙师,你且瞧看好。“手掐法诀在剑上一按,那剑上便生流光,断字诀呼之欲出了。
至德见断字诀已现,心中复又紧张起来,前番几次,都是在这关键处失了手,等到好不容易施出玄字诀来,那断字诀要么已然消失不见,要么就是早就施将出去,二字真言不得配合,又怎有效用?
他此次下了大决心,准备不可不谓不足,因此瞧见断字诀出现,右手掐定的法诀就要急急一放。
哪知就在这时,远处黄沙漫卷,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至德道友何在,百岳有幸,竟与故人重逢。“
至德听到“百岳”二字,心中一慌,那法诀竟施展不得,与此同时,法剑上的流光也是黯然而灭。
远处修士开口时,或在数百里开外,等说到最后一个字,赫然已身在近前,至德转身瞧去,手掌一阵发颤,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来:“罗百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