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杯混着冰块的蔓越莓果汁全数泼在她脸上。
赵玫尖叫一声。
她身上穿着的白色套装全部被染上淡淡的红,精致的头发上挂着薄荷叶和蔓越莓果肉,果汁哗啦啦地往下淌,顺着下巴尖滑进脖颈领口,有些滴答滴答地滴下桌面。
她条件反射地闭着眼,表情空白了好几秒,完全没反应过来。
初栀也没反应过来,她回神的时候,手里是空的玻璃杯。
赵玫睁开眼来,表情狰狞地:“初——”
她看起来像是要来打她一样,初栀反应极快,立马飞速又将她面前的那杯热咖啡直接抽过来,俯身抬手,轻飘飘再次一泼。
小河流水哗啦啦啦。
又是一声淋漓尽致的女高音尖叫。
面前的女人身上混合着蔓越莓的清香和咖啡的醇浓,精致的大卷儿湿哒哒的,脑袋上顶着薄荷叶还有一堆蔓越莓覆盆子果果肉混合在一起的东西,胸口领口的位置甚至还卡了两块冰块儿。
服务员已经赶过来了,初栀像只灵活的小白兔,提起包包直接闪出卡座,躲在桌边服务员身后,小下巴一扬,趾高气昂对着赵玫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以奥运会女子一百米跑的速度飞速逃离了现场。
*
会议室。
管理层人走的差不多,陆嘉珩靠坐在椅子里,看着面前的男人,有点走神。
背后是巨大的落地窗,云层很厚,下午的日光被稀释的稀薄,挣扎着投向室内。
陆泓声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什么事。”
陆嘉珩勾起唇角:“怎么看起来这么累,最近没睡好吗?”
陆泓声微微讶异,抬起眼来:“嗯,最近有点忙。”
“忙着给你的小情人邮箱账号?”
上一秒虚伪的父子情谊的涟漪被打破。
陆泓声面色一冷:“你在说什么?”
陆嘉珩凉凉看着他:“你如果不知道,可以去问问你的小情人,”他顿了顿,拖腔拖调地“哦”了一声,“不过,你知道我说的是你的哪个小情人吧?”
“我还真不知道,但是你的,我倒是知道了,”陆泓声面露讥讽,“那个实习生叫什么来着,初栀吗?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后来才想起来在哪见过她,不就是我儿子的手机里。”
陆嘉珩唇角垂了垂,没情绪的看着他。
陆泓声像是终于察觉到自己捏了他七寸,笑了一下,三分得意三分嘲弄:“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喜欢上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没想到就是这种?听说以前在别的公司还犯过事儿的,人品好像不太行啊,你就准备带这样的儿媳妇回家来?”
这样反而挺好的。
不再像之前那样玩亲情游戏,不再让人抱有任何一点卑微的期望。这样,反而让人觉得舒服。
我感谢你让我降生于世,也感谢你将情感掐死在襁褓之中的手。
陆嘉珩耷拉着唇角,垂下眼,无声笑了:“这个月月底,你会得到确切的消息,你高价拍来的那块地废了,经济开发重点区域在东南,”
他没什么表情的抬眸,看着他的眼神淡,声音很平,像是在念报告:“你现在应该已经听到一点风声了,所以最近也在打听江南那边的情况,但是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就算你找城建和住建局那边的领导吃再多次饭也没用,你手里没什么钱了,而且,那块地现在已经有名字了,凑巧,这块地跟你也同姓,可惜不是你的。”
陆泓声面色终于变了。
“而你那个影视公司无非也就那几张牌,最一线的那个叫什么来着?乔露?她有什么臭毛病你不是不知道吧?”
陆嘉珩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丢,“啪”一声轻响,他散漫地靠进椅子里,张着腿,整个人瘫成一张饼,“总经理做了四五年都没能让你眼界宽个哪怕一厘米,老爷子不放弃你放弃谁?爹不亲儿不认,你说说看,活了四五十年活成你这个样子,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陆泓声咬紧牙关:“这些事情你是什么时候做的,算计自己的亲生父亲,你觉得自己比我好到哪儿去?”
陆嘉珩虚着眼,懒洋洋歪了歪头:“我什么都没做,有一句话叫自食恶果,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侥幸,你造下的孽,就算当时不还,以后的日子里它们也会一点一点找上门来让你偿还清楚。”
*
初栀从咖啡店出来,踩着小高跟一路疯狂神庙逃亡,一直跑出了两条街才气喘吁吁地拦了辆车。
在车上初栀接到邓女士的电话,初父工作刚结束,又给自己放了个假,七八月份日子正好,夫妻俩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去了,顺便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初栀沉默了一下:“你们现在在哪里呀?”
“在家啊!就等你呢!”在一片机场航班广播的声音中,邓女士这般快乐的说道。
初栀:“……”
她坐在出租车后排,一路不停地回头,生怕赵玫跟在她后面企图报复,搞得出租车司机看起来也很紧张,大概以为她是什么人不可貌相的正在逃避追捕的犯罪分子。
车子一到地方,初栀给了钱下车,司机就迫不及待地绝尘而去了。
初栀站在原地,揉了揉跑得酸痛的脚,上楼。
想了想,按了陆嘉珩的楼层数。
电梯门开,她走到他家门口,先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没人,才翻出钥匙来开门。
结果钥匙刚入锁,门被人从里面开了。
初栀眨巴着眼:“你在家呀?”
“嗯”陆嘉珩垂眼,“事情解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