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福长公主这才恢复常色,道:“原来这就是声震剑北的黑云骑主帅,只听说是位绝世将材,没想到年纪如此小,柔福倒是久闻大名。”
此时,季剑已然拉着彭氏来同季礼说话,众人寒暄过后,便由长公主引着一路入侯府用饭休息。其余人皆有住处,唯有九辰需要安排。季剑执意要九辰与自己住在一起,长公主却不许,另在兰苑为九辰准备了住处。
入夜,九辰正临窗而立,阿蒙已然扑着翅膀落到他的臂上,骄鸣几声。九辰取下竹管,笑道:“是阿隽来的消息,阿蒙,辛苦你了。”
阿蒙抖了抖鹰爪,如同领主一般昂首将这陌生的房间巡视一圈,显然极是受用。
然而,看完竹条上的内容,九辰却是微微锁眉,然后寻了笔,在竹条反面写了一行字,重新装好竹管,道:“好阿蒙,去找阿隽吧。”
阿蒙不满的将头扭过去,直到九辰将它头上灰羽抚了许多遍,方才不情愿的展翅而去。
不多时,季剑从兰苑后墙翻了过来,看到九辰正坐在窗上对着夜空出神儿,忙摸了过去,道:“阿辰,快下来,咱们去丹青坊喝茶去。”
九辰瞥了季剑一眼,悠悠道:“没想到,少将军在自己家中还要做贼。”
季剑嘿嘿一笑,道:“还不是奶奶他老人家总唠唠叨叨个不停,我耳朵都快要被磨出茧子了。丹青坊的茶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快走!”
丹青坊号称巫国第一雅地,坊内挂满各色丹青,俱是名家珍品。而所谓茶戏,也不过是一种斗茶的游戏。丹青坊内的茶会每月三次,胜者便可免费获赠一副传世丹青。据说,丹青坊内隐藏着巫国最负盛名的茶师,所有参赛茶品,均由他们品评。
季剑不过为凑个热闹,对斗茶本身倒无甚兴趣。在他眼中,唯有烈酒可称得上饮品,再上等的茶都是索然无味,因而只与九辰捡了个僻静处坐着远远观看。
九辰看了几眼场内,道:“没想到,如今,沧冥竟已开始流行黑盏。”
果然!
季剑紧盯着九辰,哼道:“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儿了,阿辰,你果然不是第一次到王都。快跟本少将军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难怪那日爷爷一提回王都你反应那么大。”
九辰摇首,道:“无事。”
季剑微带怒意:“你骗不过我,自从回到王都,你整个人都奇奇怪怪的。你要是不肯告诉我,就是不把我季剑当兄弟!”
九辰沉默了片刻,道:“我有一个哥哥,自幼身陷囹圄,关押他的人,是个朝中大官,势力非常大。我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变得足够强大,拥有力量与筹码与那个人对抗,将他救出来。可惜,还是差了一步。”
季剑睁大眼睛,结结巴巴的指着九辰:“阿辰……你竟然还有哥哥。”语罢,忽转愤怒,咬牙道:“所以,你才去投军,对不对?!哼!气死我了!国君脚下,竟有人如此目无王法!阿辰,你快告诉我,究竟是哪个大官,我去踢了他的老巢!”
九辰只能道:“他并不在巫国,何谈对抗?”
季剑猛地一敲脑袋,道:“他是风国人,对不对?”
九辰并不回答。
此时,却有一个长史打扮的人陪着一位中年男子进了丹青坊。那男子八字须,国字脸,复袍束冠,神色倨傲的行到茶戏处,嗤笑道:“当今四国,风国世子善骑射,楚国世子多文采,便是最无用的淮国质子,亦各有所长,偏偏只有巫国世子是个病秧子。起初,本史尚有疑惑,不过到此处一观,才发现原来巫国人竟是尽皆崇尚如此无趣无味之物,倒与你们那恶病缠身的倒霉世子颇为相似!”
此言不仅饱含挑衅,更是极尽侮辱,整个丹青坊顿时鸦雀无声。同来的司礼部长史暗暗抹了把汗,道:“使臣大人既然嫌此处无趣,不如咱们换别处逛如何?”
那男人非但不领情,反而一脸讥讽,道:“长史大人莫不是怕丢了巫国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