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立刻走过来说：“一碗面，一瓶橙汁汽水，一共九块钱。”

我一摸兜，才想起来，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顿时我的表情十分尴尬，只好说：“老板，我出门着急，忘记带钱了，能不能.先赊欠着。”

“哈哈，没带钱很正常，微信支付宝转账也行。”老板拿出手机，示意让我扫码付账。

我更加尴尬。

我之前当保安，也没有赚到什么钱，连个智能手机都买不起。再说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法术，法宝之类的。整个人已经跟社会脱节了，就算是买了智能手机，一时半会也学不会。

“老板.我手机也忘记带了。”九块钱都拿不出来，我实在是觉得无地自容。如果地上有缝，我恨不得一头钻进去。

“虽然说是几块钱，但是我们这是小本生意.”老板也很为难。

周围的街坊们，也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觉得脸皮发烫，这才明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

就在这时候，寿纸匠走了过来，一只袖子空荡荡的，另一只手在口袋里面拿出十块钱，递给老板：“他是我店里新来的伙计，平时就是这样冒冒失失的.”

老板见到寿纸匠表情立刻变得很复杂，既尊敬又害怕，也不敢接他的钱，连忙推辞：“原来是您店里的人啊。早知道我就不该收他钱。几块钱而已.”

“一码归一码。钱你拿着。”寿纸匠板着脸，硬是将钱塞到老板的手里。

老板不敢不接，找了零钱，点头哈腰送我和寿纸匠离开。

地摊上吃饭的街坊们，等寿纸匠走远了，这才低声议论起来，跟老板一样，他们对寿纸匠都是尊敬又害怕。

回到纸扎铺，我的脸依然是滚烫无比：“真鸡儿丢人，没想到我李布森也有这么落魄的一天！身上连十块钱都拿不出。”

“这有什么奇怪的。任何一个术士都逃不过五弊三缺。穷，是最轻的。”寿纸匠的眼神，不由朝着自己的断臂看了一眼。

“可是.我也不能穷成这样啊。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寿纸匠悲凉的眼神让我心中一惊，术士大多数都是残疾人。跟身体残疾相比，穷确实是算不了什么。

“没办法的，这是命，认了吧。”寿纸匠叹了一声。

有很多术法，都可以运财。比如最常见的就是五鬼搬运。

但是，用术法运来的钱财，都是花不得的。

一旦花了，就会霉运当头，最严重的甚至连性命都会丢掉。

因此，就算是最蹩脚的术士，也不会轻易用法术去窃取钱财。除非这术士已经是不想活了。

在术门，我虽然还是一个新人。但是这点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可是，我仔细一想，不对啊。

远的不说，就说我大哥安长河，他可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富翁。锦衣玉食，开豪车，住豪宅，出入高档酒店。

他怎么不走霉运？

还有寿纸匠。他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穿着朴素。但是，抽的烟可是七十块钱一包的软中华。

他扎出来的纸人，一个就要卖上千块。肯定不会缺钱。

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寿纸匠顿时就笑了：“这是我们的手艺，跟术法无关。这钱，当然可以花。只不过，修炼术法，是一个极其耗费精神的事情，非要全心全意不可。大部分的术士，一门心思放在术法上，就没有心思去想生财之道了。”

寿纸匠的话，让我恍然大悟。

原来当术士，并不一定要过的惨兮兮。除了那些五弊三缺，注定一辈子穷困潦倒的，其他的术士，只要不使用法术赚钱，完全可以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

我现在遇到了不少的术士，都是凭着本事吃饭的手艺人。

比如徐瞎子，他给别人算命赚钱。

钟婆婆，本职工作是个接生婆。

秦观鱼是殡仪馆的化妆师。

安长河的钱，则是从盗墓贼那里的抽成。当然，安长河做的事违犯法律，并不干净。可是，他的钱也不是用术法弄来的。

术士虽然胸怀绝技，但也都是人。是人就要吃饭，要生存下去。

因此，就需要一个稳定的工作，或者是一门手艺，保证术士的生活。

“一门手艺.”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发觉自己除了当保安，什么事情都不会做。

没错，我是会杀鬼。但是，杀鬼又不能当饭吃。我是阴差，阴司也不给我发工资啊.

我还想去苗疆，把眼睛给治好。

可是，苗疆那么远，一路上吃喝住行就不花钱？

没钱，我去个屁的苗疆。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自己的生活都无法保证，竟然心里还想着拯救苍生，重建六道轮回。

这样的大事，能轮到我这个连饱饭都吃不上的人？

同时，我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术士，都情愿加入到太平道和六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