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吧。”白琅笑着把七星娘带进自己房中,领到梳洗架旁,一边帮她收拾干净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七星娘不理她,只是看着镜子发愣。
白琅细细的指尖挑起她杂草似的头发,一点点理顺:“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帮你取一个吧?”
七星娘依然沉默,就像没听见似的。
“据说极西有玉,空唱成音,我叫你玉成音好不好?”白琅笑起来,“正好你一身肌肤如玉,想必说起话来也似玉玦清响。”
七星娘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玉成音。”白琅在她耳边轻声重复,“记得了?这是在叫你。”
七星娘以微不可及的幅度点了点头,白琅觉得她可爱,忍不住又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半个时辰之后,白琅把干干净净的玉成音从房间里带出来给钟离异看。她身上污渍已经被洗净,一身冰肌玉骨泛着光,黑发又长又直,安静妥帖地梳在脑后,一身素色道袍都掩不住风流。
钟离异说:“现在把她卖出去至少能翻三倍价钱。”
玉成音听懂了,连忙往后躲,白琅咬牙切齿地把她挡住,责怪钟离异:“你会不会说话?”
钟离异上上下下地把玉成音打量了一遍:“不然你还能拿她干嘛?你又不能采补她,难不成给我用?”
这下白琅连符都掏出来了。
钟离异连忙把话咽回去:“不是,我随口一说……你别动手啊,我元阳还在的,真是随口一说!”
“什么元阳?”折流从他房里出来了,看见白琅身边多了个人,又问,“这是?”
白琅介绍道:“她叫玉成音,今天开始就跟我们住一起了。”
折流点了点头。
“上人,不会吧?你就这点反应?”钟离异痛苦地说,“这个七星娘以后要跟我们同吃同住啊!”
折流不解地反问:“那只鹿不也是吗?”
“那是马!……或者牛?”钟离异道,“总之是只妖怪,跟七星娘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钟离异在这个话题上跟他说不下去,只能换一个话题说:“以后她跟白琅住一间,你不觉得不方便吗?”
折流好像怔了一下,他对白琅说:“若是不方便,你可以来我房中。”
钟离异:“……”
白琅:“上人你没听懂就不要瞎接话,你一接我怕我控制不住想法……”
折流老实地“嗯”了一声。
钟离异还想再劝,这时候有人敲门,他只能顶着张臭脸去开。
“白妹你收留我一下吧!”
钟离异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嚎叫着就冲进库房,往白琅怀里扑去。
这次折流反应很大,他抬手虚划,一柄身绕烈阳的长剑横在白琅身前。
任不寐脚步再快一点就要被拦腰斩成两段了。
他慢慢抬头,看见一个白衣黑发的男人正微微俯视着他。那个人气息之深晦是他前所未见的,多看几眼都觉得如煌煌日光照奔腾大川,折射出成千上万道光彩,宏伟又瑰丽。
“退下。”折流道。
奔流河江瞬间化作万里冰川。
白琅小心翼翼地绕过那柄剑:“上人,这是我认识的……”
她给任不寐使了个眼色,任不寐“扑通”一声跪下:“求前辈看在我与白琅相识的份上接济我一下,我实在是没地儿去了!”
折流收剑看向白琅。
白琅连忙把任不寐拉起来:“你怎么了?”
“等等!”钟离异怎么敢让他开口,万一他编个比七星娘还惨的故事,那白琅不得把他也留下?
他连忙把任不寐扯到旁边角落里:“小子,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你们说要买七星娘,猜月楼又得了个七星娘,我一想就知道与你们有关系。果然,我花十个灵石买通看门的女鱼妖后,她就把白姑娘的住处说出来了……”
钟离异觉得自己回头应该把那只鱼妖给处理了,他说:“你不能住这儿,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知道吗?”
“前辈啊,我是真的没地方去了。”任不寐苦着脸说,“前些天单氏兄弟回落城,听说他们老弟单岷失踪的消息,差点没把整个落城掀翻……”
钟离异心里这个恨啊,搞了半天还是他自己造的孽。
他回过头说:“白琅,我去给你把之前抓的那玩意儿放生了吧?我找到他的兄弟姐妹了。”
任不寐目瞪口呆。
白琅听了很高兴,赶忙拿箱子装了单岷,交给钟离异。钟离异大松一口气,带着任不寐一起出门,然后把单岷在龟山附近放生了,放生之前他还威胁道:“若是再找麻烦,我就把你们兄妹五个凑一窝送给白琅养。”
单岷打了个哆嗦,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草丛里。
他边跑边想,既然大哥二哥都回来了,那说什么也要找回这个场子。他们兄妹五人在落城都是赫赫有名的妖怪,何时受过这种折辱?欺人太甚!
他在龟山中气冲冲地走了一阵,忽然听见一阵如诉如泣的声音。这声音娇娇弱弱,销魂蚀骨,一下就夺了他的心神。单岷被白琅关这么久,一直未近女色,憋了一肚子火,于是循着这声音往林间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