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只想掐着白琅的脖子问她,为什么你内修丹道就有天殊宫不传绝学,外炼血肉就有化骨狱圣典秘卷啊!
如果将来搞到浮月孤乡的心镜定观经,那这个性命双修的路子在魔境之中就算走到极致了。
可惜白琅并不知道她在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她单纯地感慨道:“这也太奢侈了吧,原来他一直拿化骨狱绝学给万缘司培养狱卒啊?”
“我跟你说……”钟离异眼珠子一转,坏水开始止不住地往外流,“他估计是支开其他人在给你用。”
白琅红着脸捂住心口:“他突然喜欢上我了?”
钟离异气得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跟孔慎学坏了?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不确定,不过既然他敢用,你就不要客气地学,知道不?”
“这不好吧……”
钟离异恨铁不成钢:“哎哟你怎么就不懂呢?其他人花多大力气拜入化骨狱,一步步踩着死人路从外门混到内门再成为亲传,然后得授六隐文中的一两个!现在有人在你面前把六隐文全展示了一遍,还是按三十六阴、三十六阳分章节给你排好的,你犹豫个什么劲儿!”
白琅按住他那张摇来晃去的凳子,认真讲道:“我觉得不对,还是应该先问过他再说。”
“照你这么说,那些观前辈斗法然后有所感悟的都不对咯?”
“自然不是,观斗法而有感,感是他们自己的。但是见法而私学,学到的是别人的。”白琅细致地驳回去,“我觉得十绝境为各自秘法设门槛总有它的道理,直接拿有点不好。”
钟离异每次都被她说到没脾气。
他起身,丢下一句:“那你去问他,要是真愿意教,我就教你御剑飞行。”
从沙漠回来之后,白琅跟折流、钟离异两人求过好几次学御剑飞行的事情。结果折流不表态,钟离异当然不能绕过他来教白琅,此事也就被搁置了。
他现在放这话是觉得白琅不可能搞得定对方。
没想到白琅特别开心:“好好好,我明天就去买剑。”
这一脸板上钉钉的样子,钟离异还真有点慌。
下一夜,风有点湿润,宫殿里的野草都往阴影中瑟缩。
白琅好不容易熬完了三十六阳、三十六阴的折磨,从颈背到腿弯,没一处不是疼的。她瘫坐在台阶上面,大口呼吸着带点草木清香的空气。
“前辈啊……”她喘着气问,“这是六铭隐文炼体法对吧?”
封萧刚要离去,听她这么一说不由皱眉:“是。”
“那您每天这么用,是想教我吗?”
封萧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她很久,最后转身离开,什么都没说。
白琅连忙从台阶上跳下来,跟在他背后叫道:“前辈,对不起,冒犯了!你要是真想教,可以直接一点,不用不好意思的……”
封萧快步消失在了她面前,下一刻就出现在内司劫缘阵里。
从劫缘阵出来,面前是空荡虚无的天际,周围云雾笼罩,连脚尖都看不见。金柱玉阶连绵成片,半虚半实,眨眼就被微风吹散,消失在触手不及之处。
也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面前又是高不见顶的玉阶,阶下有金童玉女侍奉。拾级而上,最顶端有不规则的碎块状寒玉,周围有玉幕连成片遮挡。
封萧踏上去的时候,玉幕被微风撩起,未见其人,先闻其笑声。
幕中人声似环佩相撞,清朗通透:“瞧瞧,自己挖的坑,如今想怎么填?”
封萧进入幕内,看见司命侧卧在寒玉上,手里拿了把粗齿的羊角梳在理头发。他从司命手里夺下了梳子,黑着脸说:“头发都快掉没了还梳?”
司命又笑,笑着笑着就咳起来,他抬袖掩嘴,侧过身道:“别拿我说事,你就讲讲吧,教还是不教?”
“谕主,您怎么看?”封萧问。
司命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白发,嘴角笑意难掩:“问的是你,自然由你说了算。”
“是您让我去试她天权的……”
司命愉快地点头:“是啊,但是法子是你自己挑的,与我何干?”
“……”
最开始发现白琅身份是在竹林里。
司命那时候闲得无聊,化风看封萧教纪雅之法术,白琅一出现他就感觉到了。但她使用天权的时候不像击钟人或者他自己,周围没有钟声、清风之类的异象能够判断。所以要想知道具体能力,必须逼她再用天权。
后来正好提拔司缘人,封萧为了能同时看紧纪雅之和白琅,索性就把她们俩安排在一起了。
那次白琅还真动用了很庞大的天权。不过夜行天打了个岔,封萧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他身上,也没能从白琅这儿看出什么具体名堂。
司命第一次见面之后就推断出,白琅的天权很大可能与信息获取有关。所以封萧完全可以把她想要的消息摆在她面前,然后引诱她使用天权。
可是封萧也没想到白琅的想法比司命还简单粗暴,她直接开口问了……
“谕主……”他无奈地低头,“您做决定吧。”
司命将掉下来的头发一根根拾起来,束作一把,细细摩挲着:“她修妙通五行术,但不认识衣清明,所以应该是夜行天那一脉的。”
封萧点了点头。
司命垂眸略一思索,嘴角笑意始终不去,眼睫似蝉翼轻拂:“你自己若是不介意的话,大可以教她。以后碰上夜行天,估计他脸色会很好看。”
封萧脸一黑,原来这位还记恨着夜行天在化骨狱说他的那几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