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白琅更不敢跟他谈了,白沉忧手一松,她就直接御剑逃跑。
那柄玄铁剑有点眼熟,她在瑶池宴上见过。当时白沉忧假扮白嬛,腰悬一剑,背负一剑,此剑正是背上那柄。它通体漆黑,没有什么造型,远看就是一坨黑,剑与剑鞘还铸在一起,根本无法被拔出。
荆谷四面环山,往哪个方向逃都是上山路。
白琅好不容易到了山头,后面白沉忧已经追至,剑身锋芒吐露,直接破她剑势,迫使她落地。
“你逃什么?”白沉忧问。
“你追什么?”白琅跺着脚反问。
白沉忧被她噎了一下,脸色愈发不善,手中掣剑如奔雷,直袭她门面而去。白琅手里有镜子,本想用戏中魂反击,让他这剑入镜伤及己身,但仓促中还是忍下了,只勉强抬镜挡住剑势。
——反正这剑出不了鞘,应该不会太疼。
白琅这想法刚一过脑子就被打脸了,剑鞘是钝的,但白沉忧剑芒极利。镜面被剑气崩碎,她为避锋芒往后跃起,险之又险地在悬崖边站住。白沉忧的追击眨眼已至,白琅再次侧身欲避。这时候她脚下岩石因剑气崩碎。剑芒是避开了,人却直接倒向万丈深空。
白琅下意识地伸手一握,攥紧了白沉忧没来得及收回的玄铁剑。
可这剑关键时候居然松动了,她握的剑鞘与剑身分离,直接和她一起坠下悬崖。
白沉忧微怔,瞬间消失在悬崖边,御剑凌空将白琅接住。
说是接白琅,其实是接剑鞘。
两人立于空中,白琅一站稳就立刻挣开他,踮脚缩在剑尖上。
“还给我。”白沉忧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交还剑鞘。
白琅把剑鞘往他身上一扔,一句话都没说就御剑逃跑了。
白沉忧闷哼一声,心里有些恼火。他收剑回鞘,这时候再拔,已经和原来一样无法拔出了。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只看见白琅不太平稳的御剑背影——刚才剑气可能有伤到她。
白沉忧思虑再三,没有再追下去。
返回荆谷,金人怜站在门前紧张地等候着,一见他回来才松口气。
“我等了半个时辰,出门一看,你们都不见了,把我给吓得……”
白沉忧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两人往回走,金人怜越看越觉得公子有点不对劲:“你在外面看见什么了吗?”
“没什么,她劝退了封萧。”
“劝退?她跟封萧说什么了?”
“不是这种劝退,是指……”双方没有出现任何损伤,封萧就主动退让了。
其实之前她跟衣清明对峙也没有出现损伤,衣清明怎么动手她都只是躲着。刚才跟他发生冲突也是一退再退,直至无路可退。
这种性子,太微就放心让她来图谋荆谷?
“公子?公子?公子!”金人怜一连叫了三遍,“你到底在想什么?从刚才回来起就一直神游天外的。”
“没什么……”
白沉忧继续神游天外。
性情什么都是她的个人问题,对他来说,方才拔剑才是真正的问题。这柄不起眼的玄铁剑曾是白言霜贴身佩剑,自他死后,已经十五年没有出过鞘了。
难道当初夜行天得了什么遗物,又传之于她?
金人怜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问:“公子,你不会也失足了吧?”
白沉忧回过神来:“什么?”
金人怜见他一脸茫然,痛惜地摇头道:“完了完了,男人怎么都这样?不懂吸取教训啊……”
*
白琅紧赶慢赶地回到凤舆龙辇。
其实寻路用天权是挺浪费的,但她也不敢召请折流,怕他跟白沉忧打起来。
回去之后她先找了琢玉,结果琢玉不在,太微好像也不在。折流一人在小楼里打坐休息,全然忘我,不问世事。
白琅叹了口气,走进他房里。
刚一进去折流就睁眼了:“受伤了?”
“你怎么知道?”
“感觉。”
白沉忧破镜一击隔空往她体内打入剑气,刚才没感觉怎么样,现在胸口却越来越疼,好像身体里横置了一片刀刃,正慢慢磨着血肉。
“我问你件事儿。”白琅在他身边坐下,“白言霜当年的佩剑长什么样子?黑乎乎的吗?”
折流往她胸口看了一眼:“他佩剑有两把,黑色的是漆灯夜照。”
“两把?是宴会上假扮白嬛那人带的两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