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笑眯眯的,拿过放在旁边的册子:“方氏帮我抄经祈福,刚抄完两册,送来给我看。你来瞧瞧,方氏这字写的,真是没的说。”
孙庆华本来对此并不感兴趣,但老太太让他看,他也只能凑上去探看一二。
“这字是方氏写的?”他满眼震惊。
这纸上的字,婉转圆润、变幻灵动,古雅天成,不管在书之一道上有没有钻研,都能看出这字极为漂亮。
方氏写得出这样的字?
“都说方氏字写得好,是个才女,所以闻城喜欢。可到底哪儿好,外人也不知详细,今日一观,方氏确实有她独到之处,是旁人比不了的。对了,我听你说,三皇子信佛,尤其喜欢抄写佛经,若是这字给他见着了?”
孙庆华不解:“娘的意思?”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你当你跟宋氏的心思,能瞒得过你娘?我能帮四丫头的也只有这。”
孙庆华恍然,顿悟:“谢谢娘。”
说完,他拿着那本册子离开了,竟完全忘了自己这趟来的目的,显然是心中激荡,让他暂时忘了一切。
……
毕竟是上了年纪,老太太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动了这么多心思,也实属疲乏。
用了饭,就让周妈妈服侍她歇下了。
周妈妈帮她脱去外衫,服侍她上榻,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
“奴婢就是忍不住会想,四奶奶真会按照老太太想的去做?”
“只要她还想给她爹报仇,她就肯定会这么做。方彦只她一女,父女感情深厚,不然听说方彦出事,她会病成那样?现在会安分守己,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但凡给她一点希望,她就不会放过。这女子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老太太说她是聪明人,我们今天表现得如此浅白,她了解其意,若是一朝反噬?”
“反噬?就她?我是说过她聪明,但还有一句话你忘了?终究是个女子,翻不了天。”
*
“爷,孙知府在外求见。”
宗钺还没说话,德旺就嚷嚷上了。
“有完没完,这孙知府还真是不气馁,爷懒得见他,他就天天来。”
不同德旺,德财就拘谨多了。
“爷,孙知府到底是地方官,如今我们又住在孙府,就这么拒而不见,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爷想见就见,不想见……”
“让他进来。”
德旺当即不说话了。
孙庆华走进来,作揖行礼:“下官见过殿下。”
“孙府台不用多礼,坐。”
德旺去搬了个墩子来,放在孙庆华脚边,孙庆华又谢了座,方才坐下。
知道三皇子寡言,孙庆华就自顾自地说了些话,说知晓殿下为寻幕而来,特意以府衙的名义,广招绍兴当地之人才。因公文要下发到下面州县,看到公文的人要赶到绍兴城,所以大约还需等十日左右,是时群英荟萃,定能让殿下如愿。
不得不说,孙庆华还是比较会办事的。
这次宗钺轻装简行,就是不想惊动地方,这番他以府衙为名,旁人只当是府台大人寻幕,肯定联想不到三皇子头上,这么一来,倒是给宗钺省了不少事。
“有劳孙大人了。”
“下官为殿下办事,乃是下官的荣幸。此为公事,下官还有一私事。”
宗钺瞥了他一眼:“说。”
“下官听闻殿下喜读佛典,不巧下官有一女,对佛典也多有研究。她闲暇之余抄录了一册《地藏经》,下官想请殿下品鉴一二,看一看小女是否有慧根。”
说完,孙庆华就垂下头,上面也没说话,让他更是心中忐忑,以至于大汗淋漓不止,却强自镇定。
正当他想放弃,忽而听见上方传来一个声音:“拿来我看看。”
孙庆华心中一喜,上前一步。
这时德旺走过来,从他手里拿过册子:“还懂不懂点规矩,爷的跟前你能往前乱凑,站着吧你。”
册子到了宗钺手里。
花纹繁复的嵌蓝宝戒指,象征着富贵和权利。他态度不显的翻了翻,抬起头:“这佛经是你女儿抄的?”
孙庆华以为宗钺是看中了,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欣喜道:“正是小女之作。”
“哦?是哪位姑娘?孙大人好像不止一个女儿?”宗钺意有所指。
孙庆华又擦了擦汗,笑得汗颜:“小女顽皮,日前不小心触犯到殿下,被殿下身边的人赶了出来。”
“孙大人说得是前几天那两个乱闯的姑娘?”德旺好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