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秦战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突然有些焦躁起来,看着姜衫的眼神有些着急,“姜衫,你明知道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思…”

“对不起,在我看来,您就是这个意思。”姜衫再次站起身来,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或者我换个问法,如果您作为一个父亲,您会愿意自己深爱的女儿同意这样一份看上去完美的天衣无缝的‘相濡以沫’吗?”

姜衫因为愤怒而胳膊僵硬,“您可能从根本上就没有意识到您提出的是怎样的一个要求,或者说,您其实是知道自己是基于怎么的前提下对我提出来的,只是事实太过残酷而血淋淋,您不愿意真的摊开来说伤害到我。是,我没有可以替我撑腰替我筹划疼我爱我的至亲,我没您的地位,我可能也真的在这样的时候需要有所依仗,但我的依仗,不会是您,也永远不会是您。”

看着面无表情的姜衫以前所未有的决绝姿态摔门离去,从来都运筹帷幄,算无遗漏的秦战突然就有种自己彻底搞砸了某种事的感觉。

他好像伤害了她,不是因为那些无谓的自尊自傲,而是从根本上,深深的触及了她的底线,秦战这一刻前所未有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什么。他并没有像他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姜衫,她不只是不软弱和不柔顺而已,她骨子里的某种刚强和冷厉让他有些迷惑,他实在是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候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跟她摊牌。

希望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秦战僵着脸握紧了拳头,他又怎么会是让她受委屈或者让她将来活在别人的非议中的人,他有足够的自信和权利让任何人都不敢有一句不赞同,他所要给万玉研的就简单只是一个婚姻而已,姜衫还没有足够的了解到秦家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

只是这时候面对着暴怒的姜衫,秦战也知道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了。

也罢,秦战暗道,以后还有充裕的时间来说服她,或者找个更加妥当而万无一失的方法打消她的一切迟疑。

从来冷静而理智的计算着一切的秦战却并不知道,感情不同于刻板的计算公式,也不同于棘手的军事难题,会因为找到最适合的方法就能够干脆利落的解决化解。

他最大的算有遗漏就在于,他从根本上就错看了姜衫,不知道她的生命中到底经历过什么,又遭受过什么,不知道上一世的白岐曾用怎样动机不同却目的相似的理由来不止一次的灌输给她各种理念,让她一次次被洗脑,又在最后的最后用最残忍的现实给了她当头棒喝,瞬间清醒。

他不知道,他试图说服着的,心心念念尝试着偕同度过接下里的岁月的姜衫,她的那颗心,早已经黑了。

***

s市,秦宅

每天都看上去像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却每每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撑不住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的振作起来的秦老爷子,又一次在呼吸和心跳突然间变得极其衰弱的情况下成功的把秦亦灏从公司召唤了回来。

秦老爷子的大半生都在战争中度过,他参加过无数场战斗,拿下过大大小小各种显赫而足以光宗耀祖的功勋章,他的一生可以写成一本书,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英雄楷模。

但不管曾经的他怎样英勇,又手刃过多少敌人,奋而拼力的守护过多少次国土,此刻的他还是衰老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躺在床上,被子甚至看不出什么起伏。

他颤颤巍巍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一样,用虚弱至极的语气对着自己疼爱的孙子道:“我刚才浑浑噩噩的时候,看到你奶奶了。”

秦亦灏拿着老爷子的病例数据在看,眉头紧皱,冷肃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恩。”

老爷子眼神飘忽而混沌,嘴角却划出一抹怀念的笑来,“她在抱着箱子数自己攒的饼干盖子呢,一个个旧的几乎看不出本色的盖子,被她宝贝的擦的锃亮,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耐心,一直擦也擦不够。”

秦亦灏的手一顿。

老爷字抖抖索索的叹了口气,视线幽幽的看向床头,那里放着一排箱子,箱子上着锁,有些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我想你奶奶啦,当初我们吵嘴,我一气之下把她攒了很多年的盖子一股脑给卖了,她气的哭了很久,即使后来我又重新给她送过无数个饼干盖,可没了的那些就是没了。”

秦老爷子浑浊的视线微晃,秦老太太喜欢攒饼干盖还是从年轻时候开始的。那时候他常年在外面带兵打仗,她带着孩子在家,为了安她的心,他每打到一处就会尽量找机会给她写信寄回去报平安。知道她爱哭又嘴馋,他就千方百计去买到各处的零嘴给随信捎回去,那时候战乱纷飞,饼干是最容易保存的,他就每次给她捎去饼干。

延安、湖北、北平、东北…

那其实是他们的回忆,他知道的,以后买回来再多更漂亮更精致的,也换不回那份情谊了,他一直愧疚,秦老太太死了以后,他就更愧疚了。

这些事情秦家人不少人都知道,秦亦灏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老爷子扯了扯嘴角,“孩子,你奶奶一个人在下面,该难过啦,我护着你们,看着你们一个个长大,也是时候下去见她了。”

秦亦灏沉默的看向老爷子。

又叹了口气,秦老爷子慈爱的看着秦亦灏,“你奶奶在梦里对我说了,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们,她想让我在死之前,看到你成家立业,你业已经立了,就差个成家,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秦亦灏:“…”

秦老爷子接着絮叨,眼神中泛出写水光来,“我今晚叫了楚丫头来家里陪我老头子吃饭,她这会儿也该到了,可你看,我这幅样子,也实在是起不了身,你就代我招待招待人家吧。”

秦亦灏:“…”

秦老爷子殷切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往秦亦灏身上瞟,秦亦灏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病例书,视线往周围忙碌的医护人员身上看去,见他看过来,医护人员一个个头低的恨不得能缩进脖子里,佝偻着身子,像是要把自己团成一团塞进阴影里一般。

“楚凡到了?”秦亦灏淡淡的问道。

秦老爷子气若游丝的点点头。

“这样啊。”秦亦灏站起身,“您是不是有意跟楚家联姻,让我娶了她?”

秦老爷子的眼睛亮了起来,又点点头。

“恩。”秦亦灏低头看了眼手表,低声叫道:“秦烈。”

等在门口的秦烈忙进来。

“半小时内,把楚家和景天一切的合作单子全部终止,正在进行中的发出赔偿书,楚凡的正式合约给废了,现在就通知下去。”

那原本还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的秦老爷子“腾”的坐了起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

秦亦灏挥手示意秦烈下去,秦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大吼,“秦烈!你给我回来,你要是敢去我打断你的腿!”

秦烈身子一僵,就这么尴尬的顿在了房间中央。

“我说,半小时内。”秦亦灏的声音冷的几乎能掉出冰渣来,眼神阴翳狠辣,秦烈吓得身子一凌。

“是!秦少。”

说完再不敢听秦老爷子恼怒的大吼,飞快的走出了房间。

秦老爷子气的快要厥过去,刚才的期期艾艾悲悲惨惨全数消失,抖着手指着秦亦灏,脸色铁青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