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叶儿可是个好孩子。
而现在,蒋叶儿坐姿拘谨,不时地按亮手机再关闭,时而小心翼翼地深呼吸和叹气,失神频率亦很高,不安的模样昭然若揭。
蒋叶儿这两年接触了很多案件,死者身份多种多样,让人憎恶的,让人怜悯的,尸体状况也千奇百怪,被碎尸的,被酷刑的,蒋叶儿从开始看见尸体就手抖,闻到尸臭就吐,到现在看淡生死,淡然处之,改变快到让他常常赞不绝口,所以她不应该像此时这样坐立难安。
唐老头慢悠悠地问:“叶子,我刚才说柏氏商场出命案的时候,你很紧张柏文睿啊,你认识他?”
蒋叶儿闻言手下动作一停,抬脸对老师摆出标准的讪笑,“呵呵,经常逛商场的人有不认识柏文睿的吗?他要是出事了,对我们消费有影响啊。”
“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
“你知道。”
蒋叶儿一脸无辜,“我真不知道。”
“你……”唐老头深吸口气,懒得跟蒋叶儿辩论,气急败坏地问丁队长,“丁皓,你媳妇儿知道柏文睿吗!”
开车的丁皓哈哈大笑,“我媳妇儿只知道哪里打折,哎,叶子,真的,你怎么知道柏文睿的啊?”
蒋叶儿打马虎眼,“偶尔听见的,那什么,丁哥,你先给我和老师说说案情?”
“不用。”唐老头摇头,“看见再说,现在听案情,容易受主观影响,叶子你要不要喝杯咖啡,今晚可能都睡不了了。”
“好,丁哥经过麦当劳我去买杯咖啡,老师一会儿到现场,您指点指点我就先走,师娘不让您熬夜。”
“难说,看着吧。”唐老头正色,提醒蒋叶儿,“这案子牵扯的人不能少了。”否则不会请他出马,案子居然能从市局移交到省局,这案子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警车到达现场时已经半夜十一点,柏文睿的私人别墅外灯火通明,围着警戒带,门口不时有警员进出,却也乱而有序。
蒋叶儿换上法医服,拎着勘查箱下车,跟在唐老头和丁皓身后,忐忑向前。
走进别墅,灯光亮得晃人眼。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沙发上的柏文睿,旁边坐着给他做笔录的警员,再旁边坐着市局的居法医。
白天在商场碰到时,蒋叶儿记得柏文睿穿着剪裁得体的商务西装,目光冷静而疏离,他太高高在上,以至于她不敢与他对视哪怕一秒钟。
现在的柏文睿,虽然依旧冷静,却目露疲惫,不时手按眉心,仿似头疼不已。
领带松松垮垮的系着,西裤上衬衫上都沾着凌乱的血迹,脚下踩着的拖鞋也被血液染红,脸和手上更是被血液沾惹着不曾擦过。
桌子上放着的手机屏幕上,有已经干掉的血色,还有满满一杯白水,不曾被饮用过。
全然无法想象当他看到他未婚妻的尸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握着手机报案时,是什么样的心情,而此时此刻被人不停询问反复回忆当时情况,又是什么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