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端着碗来到床边,用勺子盛起甜粥,轻轻吹去热气后,喂到她唇边,眸含期待地望着她。
裴苏苏蹙眉,厌烦地偏头躲开,“我不吃。”
她哪有心思吃东西。
容祁早就料到她根本不是真的想吃东西。
他倒也没有多失望,平静地将碗重新放回桌上,又来到床边坐下,安静陪着她。
见容祁不打算离开,反倒像是要一直看她,裴苏苏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没有事情做吗?”
她和步仇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容祁怎么看上去这么闲?
容祁其实很少有事务要处理,因为他大部分时候都不管事,而是把魔域交给其他人打理,遇到问题直接杀人就是了。
他原本的打算是亲自在这里看着她,不分日夜,守到裴苏苏放弃无情道为止。
可对上裴苏苏疑惑又隐隐带着排斥的眼神,容祁无法坦然将实情说出,怕被她看不起。
于是他又待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借口处理事情,不舍地离开了。
容祁走后,又换虬婴来看守。
进门的时候,虬婴听到一道杀气腾腾的传音:“管好你的嘴。”
虬婴下意识看过去,对上容祁阴鸷的眼神,吓得心脏一缩,差点从半空中跌下去。
容祁自然不是担心虬婴透露什么不该透露的事情,而是……不想看到他跟裴苏苏说话罢了。
石门关闭,裴苏苏正准备继续之前的问题,却见虬婴的脸色比上次还要难看,一进来就诚惶诚恐说道:“小的不敢多嘴,您若有什么问题,还是直接问魔尊吧。”
裴苏苏叹息一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离开石屋,容祁去了万魔窟。
锁魂链是他当年偶然得来,可以锁住魂魄,不让它们入轮回,同时还会被业火烧灼。
已经烧了万年,业火早已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容祁看向那几团残魂,右手凝聚出力量,眉间含着戾意,“因果镜在何处?”
上次主动提出因果镜的,正是他哥哥。
一看到容祁,几团龙魂都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其中一人说道:“你当真要启用因果镜?”
容祁向来没什么耐心,戾气更重,不耐烦道:“我问因果镜在哪?”
说着,他往锁魂链里输入了许多魔气。
容祁自身杀孽深重,业障缠身,他的力量刚一注入,萎靡不振的业火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几团龙魂都被烧得惨叫。
他哥哥连忙说道:“因果镜乃是真神天帝制造出的神物,后来应该被埋在陨凤崖下,就算因果镜没被魔神之恨吞噬,你想启用也得有办法取来。”
“陨凤崖?”容祁收回手,神情若有所思。
陨凤崖下遍布魔神之恨,任何接近其中的生物都会被吞噬毁灭,只有一个例外——闻人缙。
黑衣少年立在原地,眸中神色变幻不定,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了万魔窟内。
“他真的会去找因果镜?不会死在陨凤崖下吧?”
“死了倒好,我们就不用再受这个疯子折磨了。”
“我们的灵魂被业火烧得残缺,无法入轮回,我现在唯一所求,就是容祁良心发现,早点把我们全都彻底抹杀,也好过像这样日日忍受折磨。”
容祁亲自带人去了陨凤崖。
陨凤崖和望天崖离得并不远,都在魔域和龙族交界处。望天崖上遍布雷罚,陨凤崖下则是充斥着魔神之恨。
有了这两座天堑的存在,曾经的龙族和魔域几乎毫无交集。
站在陨凤崖上往下看,入目皆是火红,岩浆滚烫的热气烧灼得空气都开始变形。
容祁冷漠地收回视线,挥了下手,就有人推着死囚上前,将他们的镣铐解开,从陨凤崖上推了下去。
没多久,一旁的桓盱走上前,手心朝上,托着几枚黯淡无光的玉质魂牌,“魔尊,无一生还。”
容祁没有回头,而是长眸微眯,继续盯着陨凤崖下的岩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桓盱大着胆子提醒道:“魔尊,陨凤崖下的魔神之恨,素有‘来无回深渊’的别称,还从未有人活着从这里出来过。”
话落,他就见容祁跳了下去。
桓盱眼皮猛地一跳,“魔……”后一个字还没出来,他却见魔尊好好地在一旁站着。
原来跳下去的只是个傀儡。
五息之后,容祁察觉到自己跟傀儡之间的联系断了,周身气息愈发阴沉。
看来闻人缙能活着从陨凤崖下离开,跟傀儡无关。
那么,是因为他的灵魂么?
若他本人跳进去,是否也能扛得住魔神之恨?
只是,魔神之恨能让一切靠近的东西彻底消融,因果镜若是埋藏在这里,或许早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