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就知道《粤报》的“万岁”会出问题,果不其然,兰贵人转来袁甲三的一道折子,袁甲三在折子里称《粤报》“妄言”、“置肃王与不义”,请查抄《粤报》云云。
叶昭自不好为《粤报》辩解,遂交给柏贵处理。
不两日,柏贵就用一套说辞搪塞上来,言道“万岁”一词不过庶民发自肺腑欢庆之意,乃是欢呼皇上万岁、皇太后万岁,英雄之平远军万岁。虽不妥,却也情有可原。
当然,柏贵也言道将会严厉申饬《粤报》,查办其责任人。
而广州这场小风波很快就被平远军各路在闽、皖、浙秋风扫落叶之势的胜利给冲淡,就算袁甲三等人,目光也都投在了三境战场上,眼见千秋功业、万民同庆之时,非要鼓捣出点事来好像也不合时宜,上谕中,圣母皇太后的语气已经有些不悦。
下午阅了战报,叶昭又去其牵头的几个实验室转了一圈,叶昭主导的几个项目,涉及合成材料、化肥、制药等等。
其中主要进行的乃是化学合成染料、合成水杨酸、阿司匹林的研究、合成纤维的研究等。
傍晚和蓉儿用过莲子粥,叶昭又来到了广州大学,为夜校班授课。
广州大学位于扩建后的北城,实则本就是北城城郊,现今广州老城区早已渐渐扩张,广州人有了内外城之说,内城自是指城墙之内的老城区,外城则是指蓬勃发展之繁华新城区,北城墙已经有几段被拆掉,怕用不了多久,大部分城墙都会被拆毁。
广州大学占地百多亩,绿柳荫荫,湖光山色,石子路蜿蜒其中,一座座青墙黛瓦的古典小楼散落各处,环境极为雅致清幽。
天尚未黑,校园内的路灯却是一盏盏点亮,好似欢迎刚刚步入校园的叶昭。
叶昭所在的授课教室同样装有煤气灯,明亮宽阔,一排排木桌木椅,黑板粉笔,条件可称一流。
广州大学除了正常授课,还开展有多种形式的夜校班,主要进行中等程度的文化教育,报名参加培训的学员多为薪水不错而又有志向的技工、各衙门办事人员、见识过西方教育的富家子弟等等。
叶昭本来是不给夜校班授课的,但广州教育初起,广州大学这个最高等学府的师资力量被叶昭挤海绵似的恨不得挤出最后一滴水,各种夜校班那叫一个多,结果却是把自己给绕里面了,半个月前一位讲师得了病,至今未愈,学校教务处怎么都安排不开人手,最后给叶昭在西关的地址发了信,请他代几堂夜校班的课程,叶昭自也不好拒绝,何况这教育,说实话在叶昭眼里比战争更重要,虽然个人力量渺小,但能用上力的时候怎么也不好偷懒。
叶昭代的乃是“自然学”,实则包括了物理化学自然学等等各种学问。
南朝之教育制度,学科上的系统性,比欧洲尚领先几步,现今欧洲教育,正在向现代教育转变,就以剑桥大学为例,一直以古典学科作为主要教学内容,科学教育一直采用教授讲座的形式进行,各学科并未成为正式教学内容,数学一直占据着最主导的地位。
直到十年前,剑桥才设立了自然科学和道德科学两个荣誉学位考试,其自然科学,就是包括矿物学、生理学、化学、植物学、地质学等等,可这十年间,通过自然科学学位考试的学生也不过四十多人,自然科学教学内容的完善就更是任重道远。
反观广州,自小学就设立了自然学科,乃是和语文、数学并驾齐驱的三大学科之一,小学自然科学课本、中等教育自然科学课本直到大学教育自然科学课本都经过叶昭的审定,一百多年教育学摸索尝试下慢慢系统化的内容被他信手拈来,又以现阶段的条件结合,其循序渐进的教材却比西方规范许多,当然,现阶段下,西方教育的自然学科,也很难说有什么比较规范的教材。
虽然中国民众受教育程度比之欧洲社会不可同日而语,但现今欧洲受教育最好的主要还是贵族、上流阶层,下层阶级的受教育程度实则同中国半斤八两,这还是强国,要说葡萄牙等渐渐衰败的小国家,下层阶级文盲程度更是惨不忍睹。凭借着渐渐完善的教育制度,叶昭相信,中国与西方最强大文明国家之教育乃至科学发展,会逐渐拉近到一个水平线上,再不会出现后世的那种代差现象。
教务处的领着叶昭进教室,热情洋溢的介绍:“叶教授乃是今天的代课老师,是我们学校自然学科的权威!”
小脸泛光,说起叶教授的成就自是满脸自豪,西方教授都佩服的不行的科学家,给中国大争脸,也使得中方教师不至于在学校抬不起头来,当然,严格说起来,学校内教师大多数都应该算中国人,毕竟入了中国国籍的,可在眼里,自然还是亲疏有别。
现今广州大学教师队伍分教授、高级讲师、讲师三个梯队,这种规范化又比剑桥大学早了二十年。
叶昭是唯一一名华人教授,其余两位华人教师均是讲师,在国外留过学的。
而且叶昭虽是客座教授,却拿了教授的全职薪金,任谁也没有话好讲。广州大学教授年薪3500银元以上,高级讲师1500—2500银元,讲师200—500银元,与二十年后剑桥大学的教师待遇基本相当,可谓是南国收入最高的阶层之一。
鉴于叶昭身兼几个实验室项目组的导师,年薪定为5000银元,叶昭倒也慨然受之,劳动所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