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心有余悸地问:“姑娘,您不会再出去吧……”
要真这样,便是打死她们都不会回去的。
陶嫤让她们放心,不多时寒光蔫头耷脑地从外面回来,想必被狠狠教训了一顿,跟前唤了一声姑娘,就站到她身后不再吭声了。陶嫤支着下巴,朝寒光怒了怒嘴,“让寒光伺候我就行了,你们若不放心,可以坐在门口守着。不过晚上天寒地冻的,我可不会管你们。”
几个丫鬟合计了一会儿,白蕊道:“婢子们先回屋歇一会儿,亥时我跟玉茗再来替换寒光,姑娘早些休息。外头天冷,您出去这么长时间想必冻着了,婢子先让人去烧一桶热水来。”
说话间退出正室,去让厨房的人烧几桶热水过来。
陶嫤正有此意,她这会儿确实有些受凉,便没多说什么。
泡过热水之后,陶嫤从浴桶里站起来,弯腰去够屏风上的衣服。胸前两团越来越沉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好像比秋天时又大了一圈。乌发披在身前,衬得那块雪肤更加白腻,顶端粉红若隐若现,她听到屏风后面有声音,扯过衣服便裹在身上。
寒光在外头轻声询问:“姑娘好了吗?可否要婢子替您擦身?”
“好了。”陶嫤从后面走出来,一面回答一面系衣带,酥颊被热水蒸得微微泛红,雪肌白腻,从骨髓里熏出淡淡香气。她不喜欢洗澡时有人在跟前伺候,把丫鬟都支开了,这才洗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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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妆奁前,她漫不经心地摆弄从家里带出来的长鞭,听寒光在身后絮絮叨叨。
这长鞭是她五年前偷偷藏起来的,彼时她得知自己不能骑马后,非常不甘心,便把这条鞭子藏了起来。后来她病发一次比一次频繁,便再没拿出来过,这次要来松香山,翻箱倒柜才把它找出来。
寒光拿篦子给她梳头,一下一下极其缓慢:“姑娘拿这个干什么……您该不是还想……”
陶嫤握住又松开,故意吓唬她:“这围猎大赛不是还有女子三甲,到时候我赢个奖赏回来如何?”
这句话可把寒光吓得不轻,篦子险些掉在地上,“万万不可姑娘,万一您出事了怎么办?”
她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责罚,最担心的是陶嫤的安全。别看陶嫤平常常捉弄她们,还会对她们发脾气,但心里一直对她们很好,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她们,这么好的主子,寒光是真不想让她出事。
何况她才豆蔻年华,又生得玲珑剔透,如此妙人儿真有什么好歹,莫不是太可惜了。
陶嫤趴在桌子上扑哧一笑,偏头露出精致洁白的侧脸,乌溜溜的眼珠子睇向她,“我是骗你的,我还不想早死,才不会去呢。”
寒光这才松一口气,拍着胸口抱怨了句:“姑娘吓死婢子了。”
陶嫤透过铜镜看到自己,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对方的鼻子,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对面的她也跟着一转。
要是她一直留在山庄,便没机会跟江衡接触了,她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正思忖时候,寒光重新捧了一束头发,一壁梳一壁跟她扯闲话,讲着讲着就扯到了当今魏王身上。
寒光兴致勃勃地问:“姑娘,您跟魏王十分要好吗?”
她今日头一次目睹魏王尊容,以往都是远远地观望着,沾了陶嫤的光,才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没想到魏王跟她想的有些不同,居然会拿一只小松鼠撒气,真个让她大开眼界。
陶嫤想了很久,“你问这个做什么?”
寒光是个沉不住气的,便把听来的都跟她说了,“魏王二十有七仍未立妃,听说皇上和皇后都着急得很,有意在今年给他指一门好亲事。”
立妃?
陶嫤仔细想了想,上辈子魏王似乎在她十六岁那年迎娶了一位侧妃,伺候便一直没有娶妻。直到他登上宝座之后,好几年才立后,正是当年那位侧妃。
江衡一直不近女色,没听说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更没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寒光见她不说话,自顾自地继续道:“也不知魏王是否有什么隐疾……才会拖到现在不成婚。”
陶嫤笑着嗔她,“敢当着我的面说魏王坏话,我看你是活腻了。”
寒光恍然大悟,连连求饶,“姑娘饶了婢子这一回吧,婢子下回再也不敢碎嘴了。”
陶嫤本就是玩笑话,没有真正罚她,让她梳好头发就退下,她准备熄灯就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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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未亮,便听山庄外锣鼓喧天,号角声经久不绝,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女眷们。
男人早就开始准备围猎了,他们三更起床,换上胡服骑上骏马,来到山庄外等候皇上指令。年纪稍长的官员神情淡然,那些个年纪轻的少年各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迫不及待要一展本领。
不多时圣驾御临,身后是魏王和慧王等一干皇子王孙,皇上骑着汗血宝马,身穿常服,却挡不住那股英锐之气。大臣纷纷下马叩首拜迎,呼声震天,皇上让众人起身,“众卿有礼,朕观今日天朗气清,委实是个围猎的好日子。”
底下大臣迭声附和,君臣一阵寒暄,皇上拟定了夺取前三甲的规矩之后,“那便开始吧。”
紧跟着一阵响亮的号角声,直直响彻整个松香山山头,震耳欲聋。
群臣上马,同一时间握紧缰绳,向半山腰的树林中冲去。有如千军万马呼啸而过,气势磅礴,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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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嫤就是被这声音吵醒的,此时天蒙蒙亮,她却睡不着了,便叫来丫鬟伺候自己更衣洗漱。
她嘟嘟囔囔地抱怨:“外头怎么回事,为何这么吵?”
白蕊玉茗经过一晚上的修整,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在跟前伺候没有问题。她抬起陶嫤的手臂,替她穿上粉缎牡丹纹小袄,外头又穿了件长衫,披上狐毛裘衣,边系带子边解释道:“姑娘莫不是睡迷糊了?今天是围猎大赛,外面当然热闹。楚国公和几位爷早早地就起了,现在应当在猎场中呢。”
陶嫤歪着脑袋哦一声,大抵是刚睡醒的缘故,脑子确实昏昏沉沉的。
待梳洗完毕后,天边才隐隐露出一抹熹微,她来到殷岁晴的房间一看,发现殷岁晴早已收拾妥帖,正准备用早膳呢。
“我要跟阿娘一起吃。”她毫不客气地坐在殷岁晴身旁,让白术另外置备一副碗筷,笑嘻嘻地跟殷岁晴请安。“阿娘起的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