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施主客气,但凡有差遣,贫僧义不容辞。”
这是家仇,同是国恨。他就算是出家多年,亦愿意为此破戒。待手刃仇人,再向佛祖忏悔。他坚信佛祖必会赞同他们替天行道,除掉那孽障。
木屋里的芳年透过花窗,看到他们的身影。她离得远,不知两人具体说什么,只觉得气氛冷得瘆人。
本就是暗压压的天色,此时一瞧,那顶上的乌云沉沉地移动,正好在他们的上方,成压顶之势。
这天,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
她的心跟着一沉,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眼见着慧法大师告辞离开,自家男人也朝屋子走来。她赶紧一闪,躲进内室。
“本王出去一趟。”他进内室,是来告知她一声的。
“哦。”
她应着,替他披上大氅,然后目送他出门,穿过那竹林,消失在路的尽头。
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能倚在门前送自己的夫君出门,这滋味怎是一个愁字能道尽的。
眼见着屋子里只剩自己一人,四周安安静静的,一点人声都没有。她先是靠在露台处,看着风吹起布幔,眺望着外面的景色。
过了一个时辰,眼前还是那些枯树远山,单调寂寥,终是让人百无聊赖。她起身在屋子里转一遍,来到他的书房,想那一本书打发时间。
书架上排得满满的,她暗想着,他怕是把府里的书都带过来了。伸出手一一地摸过去,间或地抽出一两本翻看。
书类涉猎极广,有佛经药典,玄学八卦,武功秘笈还有一些野史杂谈。
突然,在她抽出一本佛经时,她似乎看到里面的柜壁上有个奇怪的圆点。鬼使神差般,她伸手按了一下。
只听“哗拉”一下,书柜下面的弹出一个暗格。暗格中,躺着一本书。
世家大族都爱在书房弄这些机关暗格,芳年倒是不以为奇。以前她的房间里雕花床上也有类似的暗格,用来存放地契银票。
她蹲下身子,拿出那本书。只见上面写着秘藏天宝四字。
这本书一定十分的珍贵,仅看书页的颜色,就知至少是百年的孤本。她小心地翻开,想着能被他如此妥善珍藏的,里面必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随意地翻看两眼,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稀世罕见的药材。其中有一页似乎被人轻折一角为记,她仔细地看去,就见那页写的是一种名为活人参的绝世好药。
活人参,生于阴寒之地,是为上古第一神药,能医白骨,解百毒。这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怀着好奇之心看完注解,越看眉头皱得越高。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药?要真有,那岂不是能解他身上的毒。怪不得他藏的如此之好。只是这活人参究竟长的什么样子,具体在长在哪里书中没有详说。
她合好书,重新放进暗格中,再按一下那圆点,暗格就缩回去。
离开书房里,已近午时,他还没有回来。她慢慢地走出屋子,看着不远处的竹林,心里想着那味神药。
活人参,难道是长成了活人般的千年人参?
她的双手交握在一起,低眸凝视自己的手指。那里流出的血,几次压制了他的毒性。她的血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难不成自己…?
视线中,一双黑色的靴子映入眼帘。她抬起头,微笑,“王爷,您回来了?”
“怎么站在外面?”
他蹙眉,寒风刺骨,她连斗篷都没有披。原本玉雪般的脸,更加白得透明,触手冰凉。毫不犹豫地,他就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把她紧紧地包裹住,拥着走进屋子。
书房的门没有掩实,他一眼就看到,再低头看着心不在焉的女人,心里有了数。
“本王不在时,你都在做什么?”
她茫然地抬头,看着他,“王爷,方才我到书房找书看,无意中发现暗格里面的书。您说,那活人参是什么神药,要是我们找到它,是不是就能解您身上的毒?”
“不能,不过是传得神乎。”
“王爷服过?”
元翼淡淡地望着她,嗯了一声,抬脚朝内室走去。
他的背影高大,她突然就想到什么,跟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那活人参是不是…我?国师一直在找的人也是我,对吗?”
她的眼中全是疑惑,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没有回答,但是他凝重的表情告诉她,她刚才问的都是真的。她的手慢慢松开,无力地垂着,小脸一垮。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是神药。”她喃喃着,无法接受自己是一味药材的事情。突然眼睛一亮,“王爷,既然我是神药,那一定能解你身上的毒。你说是不是光喝血不行,莫不是…要把我吃掉才有用?”
她说完,身子恶寒地抖了抖。
他突然就笑了,笑得极轻极淡,大手轻拍她的头,“净胡思乱想,本王吃你做什么?”
“那王爷您的毒怎么办,难不成一辈子都解不掉?”
“你在意吗”
她在意什么?芳年反问自己,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他是指他不能人道的事情?她脸一红,这样的事情,她有什么在不在意的?
“王爷,那个…没关系的。”
“你不在意就好。”
芳年脑子乱乱的,她其实有些想的,忆起曾做过的绮梦,想着两世都没能体会那滋味,着实有些遗憾。撇开这个不谈,其实没有那事也无不可。还有那毒到底是怎么回事,仅是不能人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