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将赵三娘告诉她的信息说与陆廷:“他叫韩池,是京城望族韩家长房的六子,人称六郎,十二年前他因为得罪京城一位有权势的官员,被家族安排到边关做了一名小卒。”
陆廷将这些信息记下,对白灼道:“明日我便吩咐人传消息去边关,尽快将这人的消息查到。”
白灼忙站起身感激道:“多谢陆统帅!”
陆廷笑了笑,目光在白灼和李熠二人周身转了一圈说:“都是一家人不用谢,日后你便随熠儿一样叫我舅舅吧。”
陆廷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哪里看不出李熠和白灼之间的关系,一开始他只是不明李熠怎会看上白灼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丫头。
因为此,陆廷还曾李熠单独谈过,在陆廷心中,李熠身份尊贵,将来定是要继承大统的,白灼这丫头衷心是衷心,但毕竟身份低微,面貌有损,怎能配得上李熠?
陆廷甚至认为李熠是为了报恩,这才委屈自己,但报恩的方式多得是,何必搭上自己?
但李熠只对陆廷说了一句话,他说“舅舅,我和阿灼在一起,并非是报恩,我很爱她,仅此而已。”
陆廷看着李熠面上的认真神情,便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再者,这段时日陆廷看着白灼细心照顾李熠,又听李熠能重新站起来,皆是因为白灼从未放弃过李熠的残腿,这才让李熠能撑到青叶赶到为他治疗。
这样一个内心纯净又善良的女孩子,陆廷自然也是喜欢的。
陆廷答应了白灼,第二日便让人传了消息去边关。
边关那边办事效率极快,几日后,边关传来消息,然而当陆廷看到来信,神情不是太好。
等白灼看到边关传来的信,面容顿时白了。
李熠轻轻握住白灼的手,看了一眼信,道:“可要将这消息告诉她?”
白灼心中难过,抿了抿唇点头道:“要说的。”
即便这是个极为不好的消息,还是要告诉赵三娘。
这一日,白灼和李熠一同来了化远村,赵三娘看到他们二人前来,很是高兴,然而看到白灼神情时,她心底一个咯噔,面上笑意渐渐消失。
“是不是有六郎的消息了?”赵三娘小心翼翼的问。
白灼点头,犹豫一瞬,还是将边关传来的信递给赵三娘。
赵三娘看过信后,一张脸苍白如纸,双手颤抖,信纸就这么跌落地面。
只见信纸上言‘京城望族韩家六郎韩池参军第一年便死在战场。’
韩六郎本就是一介书生,又被家族放弃,来到边关哪里还有命活?不过韩六郎死前求了一名同他关系好的士兵,每一年替他给赵三娘写信,而这两年赵三娘之所以没有收到信,乃是因为那代替写信之人也死了。
边关十几万将士,战事频繁时死在战场的兵卒实在太多,也是陆廷着人查了,这才知道韩六郎早在十二年前便死了。
而这消息对赵三娘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她一脸呆滞跌坐在地面上,双目死死盯着信纸,失了血色的嘴唇抖动着,颤声道:“怎么会呢?六郎说他会来找我的,我一直等着他呢,我每一年都能收到他的信,他怎么会死了呢?”
赵三娘低声呢喃着,整个人像是失了神智。
白灼心中难过,她蹲在赵三娘身边,却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赵三娘。
“不会的,不会的……”赵三娘喃喃自语着,眼泪不知何时流了满脸。
“三娘。”白灼握住赵三娘颤抖的手,哑声道:“我想你的六郎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可是他都死了,我又活着干什么呢?”赵三娘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她捂住脸颊,悲鸣出声。
白灼抱住赵三娘,这种时候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她只能抱住赵三娘。
李熠站在门外,听着屋内赵三娘悲痛的哭声,俊美的面容也染上一丝难过。
生离死别本就是这世上最为痛苦之事,若边关平定,国家无战,便也不会有这么多伤心之人吧。
赵三娘起初是无法相信的,她痛哭一场,到了晚上时,赵三娘倒是平静下来。
白灼一直陪着赵三娘,李熠也没有回去,跟着李熠的人守在院门外没有打扰。
赵三娘不言不语就这么在桌边坐了一晚上,第二日,赵三娘终于说了话。
“白灼,谢谢你陪着我,你说得对,六郎是希望我好好活着,你放心,我哭过就没事了,日子还是要过的。”
白灼听赵三娘这么说,心中却还是不安。
赵三娘抹了一把脸,不过一个晚上,赵三娘却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便是鬓边都多了几丝白发。
“其实我一个人在北地待了这么多年,什么苦都吃过了,这种事情也该早猜到的,只是我心中始终无法原谅那害我和六郎之人。”
赵三娘拉着白灼的手,目露哀求道:“白灼,你我相处时间虽短,但我知道你的公子不是普通人,你也不是,若你们将来能回到京城,若是可以,能不能帮我和六郎讨个公道?”
“那狗官仗着有六皇子撑腰,便不将我们这些平民当人,他害了我和六郎,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白灼望着赵三娘,缓缓点头:“好,我答应你。”
赵三娘笑起来,面上倒是没了昨日那般悲伤模样。
她进了里屋不多时出来,手中多了一个一个方盒。
“白灼,这个就当是我和六郎感谢你的。”赵三娘指着盒子:“这里面是六郎家族中的神药,当初我被那狗官羞辱时,一气之下用刀子划伤了脸,还刺伤了他,脸上便留了疤,之后六郎为我找来这药,我脸上的疤痕这才得以消除,这药所剩不多,但对你脸上的疤痕一定有用的。”
白灼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药,但她并未收了,而是蹙眉望着赵三娘:“三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