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冥冥中,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把他们牵引到一起……
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了官鸿泽的身畔,驾驶座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少爷……”
“李师傅?”官鸿泽停下脚步,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少爷,钟官家想见见你,单独跟你谈谈。”司机道。
官鸿泽有点奇怪,但还是坐上了车,车子在一座花园餐厅前停下,官鸿泽认得这里,挺高级的一家私人会所,以静谧闻名,但因其客户定位在中年以上,所以他和朋友们只来过一次,就兴趣寥然。
官鸿泽进去后报上名字,就有人领他去包厢,所经之处,服务员都安静地站着,就算与客人说话也都极其温和小声,怕是惊扰了什么——果然像是父亲辈的人会选的地方。
“钟伯。”官鸿泽对眼前的人一点头,入了座。
他对这个年纪与自己父亲一般大的管家印象很好,记忆里这个人少言寡语,勤勤恳恳地跟在父亲身边,像是一条永不会背叛的忠犬,所以钟伯会找他吃饭聊天,官鸿泽自然猜测是父亲的授意。
他不是什么顽固的人,争吵时的愤怒与口不择言多因肾上腺素分泌,事后冷静下来,该怎么样,仍旧是怎么样。
桌上只有一壶茶,男人替他斟了一小杯,又问:“想吃点什么?”
“不了。”他什么都吃不下。
钟管家笑了笑,并不勉强,吩咐服务员上了几份点心,半晌才道:“我是自己想来找你的。”见官鸿泽微怔,又道,“少爷在调查的那些事,我都知道。”
官鸿泽:“……”
“说来传奇,就像电视里常演的那样。”钟管家又是一笑,“我本是个孤儿,老爷在他十八岁时出手帮了我一把,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他,所以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可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毕竟,老爷他曾是个局中人,很多事情他身在局中,看得不清。”
官鸿泽绕来绕去,以为终究要面对捧着秘密之匣的父亲,所以不得不针锋相对,碰得头破血流,却根本没想到握着匣之钥匙的却是这个毫不起眼的管家!
“您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主动告诉自己那些过往之事吗?
钟管家不答,反而说:“少爷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其实你已经查到了很多,也猜对了很多。”
官鸿泽自嘲地一笑,相信着父亲为了母亲二十年未娶的自己还聪明?简直可笑透顶!
呷了口茶,钟管家又道:“您从官二少地方探到过不少消息吧?”
“嗯。”官鸿泽静候对方表态。
钟管家:“官二少并不了解过去的事,他所知道的大多是讹传,当年官老太爷专门找人放了那些话,又假意打压,所以很多知道内情的人都对讹传的故事信以为真。”
官鸿泽:“……”
“您的母亲对夏先生不但谈不上爱,而且很讨厌他,甚至做过不少伤害夏先生的事,而夏先生,却是老爷这辈子唯一珍爱的人。” 钟管家抬起头道,“可你应该能想象,在那个年代,同性之爱到底有多么得见不得光,就连我也一直不能理解,劝诫过老爷数次……”
官鸿泽点头,其实就连现在,这种关系也不能得到大众的认可。
“如果只是老爷和夏先生两个人,那事情说起来就简单多了。”钟管家脸上浮起一丝愁容,“可夏先生,却是柏二少的爱人。”
“……!”官鸿泽震惊了,夏骁川竟然是柏长青的爱人?!
“他们是真心相爱。”钟管家苦笑,“虽然我不太懂。”
官鸿泽:“那……父亲是第三者?”
钟管家:“并不算,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明说过这段感情。”
官鸿泽:“……”
钟管家又道:“夏先生是个极有才华的人。”
这个评价,官鸿泽已经听好几个人说过了,虽然不能亲眼所见,但联想一下叶禹凡的才华,大抵就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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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有一次大解谜。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忠实的看客
钟管家:“夏先生身世可怜,柏二少早年去欧洲游学时遇上夏先生,见他一个人在海外漂泊,孤苦伶仃,便把他带了回来。”
官鸿泽:“我听说,夏先生精神有问题。”
钟管家:“是的,但是一开始症状很轻,谁都看不出来。听说在欧洲时,柏二少带他看过心理医生,诊断出有轻微的抑郁症,不过这些都是洋人那套,早年心理疾病在中国并不得到重视,大家只当他性情比常人孤冷而已。”
官鸿泽:“后来呢?”
“老爷和柏二少是很好的朋友,当年柏长青携夏先生回国,是老爷亲自去接他们。”钟管家叹了口气,后来想起来,才恍然觉得,官林运在第一眼见到夏骁川时,就生出别样的感情了。
“自从认识夏先生以后,老爷就变得很不一样,他原本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后来,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像个傻瓜……”钟管家表情复杂,“他看见夏先生时整个人都开心得不得了,他小心翼翼地对他示好,把一切自己当时能拿出来的好东西都给夏先生,可是他看见夏先生与柏长青亲密又会莫名其妙地难过。”
官鸿泽听得都嘴角抽搐了,这不是明显的吃醋么?实在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和父亲会是同一个人。
“所以,这是一段求而不得的爱。老爷虽然喜欢夏先生,却也控制的很好,只维持着朋友的距离,直到……”钟管家叹了口气,道,“直到,柏二少患了肺结核。”
官鸿泽:“肺结核?”
钟管家的语气莫名沉重起来:“这个病在当年非常难治,易传染,而且死亡率很高。”
官鸿泽的心情也随着钟管家的话起伏:“那后来呢?”
“柏二少打算出国养病,但他放不下夏先生,因为夏先生太依赖他了。”钟管家斟酌道,“怎么说呢,夏先生应该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他和柏二少回国的那两年,形影不离,夏先生在的地方必然能看见柏二少的身影。我记得有一次,他们三人一起坐火车去参观临城的博物馆,我也跟着,当时人多,下车后柏二少与我们走散了,夏先生非常惊慌,虽然我们都在他身边,但他眼里除了柏二少,仿佛谁都看不见……这件事,给老爷打击也很大,因为他原本以为,夏先生至少是把他当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