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红砂摇头,给他解释:“我家里本来就是采宝的,有很多合作的下家,价钱相对合理。我虽然不大会看珍珠,但这老蚌胎里的珍珠成色都不错,能卖个好价钱。船都撞坏了,要赔不少钱,可以用卖来的钱贴补,如果还有剩下的,见者有份呗。”
见者有份!这四个字太动听了!
曹严华登时就激动了,这一趟累死累活的,小命都搭上半条,如果能有些贴补,那是极好的——而且这些珍珠的成色何止是不错啊!
红砂妹妹真是慷慨大方。
罗韧并不在意,随口说了句:“随便吧。”
又问:“木代呢?”
“说是困的很,累了。”
是吗?罗韧有些微的不安,但是自己也说不大清楚,这不安究竟来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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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勉强能动时,已近黄昏,两条船一般的德性,走着走着就瘫痪,有时候又像摇摇车,摆得人哭笑不得。
终于到达歇脚的村子,罗韧找了村里的机械工来修船,曹严华朝村里人借了刀子,自己一颗颗的先把珍珠给剜出来,装了满满一塑料袋,想着这一行居然有意外之喜,乐的眉开眼笑的。
他并不是贪财的人,但是,放眼看去,这全天下奔波劳碌的,有几个敢说不是为财呢?
晚饭是付了钱,请就近的一户村民家给做的,热气腾腾,有鱼有虾有肉,白米饭堆的像元宝尖,真是这些日子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了。
木代也睡眼惺忪的起来了,几个人在船舱里围坐就餐,舱门一关,凭添几分暖意。
曹严华吃的呼哈呼哈的,忽的一抬头,看到罗韧在看木代。
他笑的贼贼的,说:“小罗哥,吃饭呗,吃完饭再看呗,我小师父又不会跑了。”
木代脸一红,心里却是欢喜的,抬头看罗韧,罗韧轻易就把话题岔开了去:“今天晚上,大家都睡在一个舱里吧,就像上次小商河一样。”
又嘱咐一万三:“你留意一下,能不能画出水影。根据上一次的经验,你是最先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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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三一定会是第一个看见的吗?曹严华有点不服气,临睡前,他去到岸上,拿塑料袋兜了一袋的沙土,就搁在头边上,一直盯着看。
炎红砂挺羡慕的,觉得他们每个人都能看到些什么,真是怪稀罕的。
自己偏偏就不能,有点低人一等的感觉。
她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想跟木代说会话,谁知她鼻息浅浅的,又睡着了。
炎红砂想着:木代今天,可真是嗜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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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韧在外头打电话。
先打给张叔,这个点正是酒吧最忙的时候,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张叔忙的火烧火燎的声音,估计在支使新的伙计:“快,快,点单。”
然后匆匆走到僻静处跟他通话,劈头就问:“我们木代怎么样了啊?”
声音里,有隐隐的不悦。
当然不悦,直接间接的因为这个罗韧,他酒吧的人几乎跑光了,前两天一万三来了个没头没脑的电话,说什么木代不能说话,可把他担心坏了。
得知都平安无事,这两天就会回丽江,他总算是放了心。
挂电话之前,罗韧忽然欲言又止。
“张叔,我想问一下,木代从前,会突然忘掉些什么吗?”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那种,自己做了什么,但是事后,完全不记得。”
张叔呵呵笑起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好笑的。
“有啊。”
罗韧心里一喜。
“小老板娘要是喝醉了,酒醒之后,就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了。”
不是这种,罗韧有些失望,但还是问了句:“木代不能喝酒吗?”
“能喝,有时候自己闲着没事,她都会斟杯酒在手边,当饮料喝。但是她喝酒有个度,就像量变到达质变的那条线,到那条线,可就糟糕了。”
张叔啧啧,又像是心有余悸的后怕:“她要是喝醉了酒,可太可怕了。”
罗韧苦笑着挂了电话。
不是的,木代今天这种情况,跟喝酒没关系。
他想说服自己别多想,安然接受她只是“吓懵了”这个理由,但是不行,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有个可怕的念头,她会是被凶简附身了吗?虽然有一根凶简已经被确认就在那个骨灰盒里,但如果这老蚌身上,有两根凶简呢?
当时,她从绳上下坠的时候,老蚌擦着她的身体上旋,会不会就是这错身而过的时间?
罗韧的脑子很乱,勒令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但是止不住。
回身时,船舱的灯已经熄了。
时间不早了,已经是睡觉的点了,而且,一万三的水影,最好在没有光的情况下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