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贺蘅挽着朱氏的胳膊,偷偷与站在自己身旁的贺馨雅数落苏霁华的做派。
贺馨雅没说话,只盯着贺蘅腕子上的那只镯子看,这镯子艳如火,是苏霁华送给她的及笄礼。
“蘅姐儿。”贺馨雅终于开口。
“嗯?”贺蘅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贺馨雅犹豫良久,在贺蘅不耐烦的目光中终于是开了口。“你能将这个镯子还给我了吗?”
贺蘅万没有想到贺馨雅会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种话来,她瞬时冷下一张脸。“什么叫你的镯子?这是我与你换的!”
贺馨雅从腕子上褪下一个成色不佳的镯子递还给贺蘅,抿着唇瓣没说话,但是意思却十分明显。
贺蘅被落了脸,搂紧了朱氏。
朱氏笑着开口道:“一个镯子罢了,馨姐儿是庶姐,应当让让妹妹,你就大方些,应了蘅姐儿吧。”
朱氏一番话,先是点名了贺馨雅的身份,又变相说贺馨雅不大方。
贺馨雅抬眸看向朱氏,是那副被众人称赞的端庄大气模样。她缓慢摇头,声音清晰道:“什么都能换,这个不换。”
“贺馨雅!”贺蘅声音尖利的开口,震的一旁的老太太都皱了眉。
“蘅姐儿。”老太太发话。“一个镯子咱们贺家还出不起?莫小家子气。”
话罢,老太太横了贺馨雅一眼。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贺馨雅小气了,连个镯子都舍不得。
贺馨雅闷着脑袋没说话,贺蘅恨恨的将那镯子褪下来砸过去,贺馨雅没接住,镯子摔倒地上裂成两半。
得意的瞧了贺馨雅一眼,贺蘅挽着朱氏的胳膊走到老太太面前,甜滋滋的哄着老太太回了院子。
一行人去了,只余贺馨雅领着丫鬟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那镯子捡起来。
镯子碎成两半,已经不能戴了,也不知能不能修好。贺馨雅环着身子蹲在地上,觉得有些眼热,片刻后,那滚烫的眼泪珠子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砸在地上显出几个黑色的小水滴印。
“姑娘,不知可否有瞧见你们贺家的二奶奶?”前头突然出现一双绣金边的皂角靴,贺馨雅愣愣抬头,神色模糊间看到一个人,穿着鎏金宽袍,提着几个油纸包,原本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却在看到贺馨雅满脸泪痕,吓得赶紧扔下了那几个油纸包。
“姑娘,我可没欺负你啊!”罗翰神色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
贺馨雅抹了一把眼泪,赶紧摇头,然后红着脸起身。
贺馨雅身后的小丫鬟小心翼翼的防备着罗翰,扶着贺馨雅往小路去。她家姑娘未出阁,可不能与这外男过多接触。
罗翰看了一眼贺馨雅宽袖内露出的一点红痕,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摔成两半的镯子,挠了挠头上前道:“姑娘,是不是摔了镯子?我帮你修。”
作为一个阅女无数的风流种,罗翰自认为对女子一向是温柔多情的,只是当他说完这句话后,那身形微丰的女子却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的猛往后退了好几步,甚至差点跌到后头的花丛里去。
看到贺馨雅如此激烈的反应,罗翰面色微有些尴尬。他有那么可怕吗?
贺馨雅素来胆小,方才与贺蘅讨要镯子已然尽了她最大的力,这会子她被罗翰一吓,登时就面色惨白,然后仰头往后倒去。
“啊,姑娘!”小丫鬟力气小,接不住贺馨雅。
罗翰赶紧上前使劲拉人,一用力就把贺馨雅拉到了自己怀里,然后两人双双跌到了地上。
罗翰搂着贺馨雅软绵绵的身子,只觉这个姑娘怎么像个糯米团子似得,浑身也白嫩嫩的,比刚刚揉好的面团还白。
“姑娘。”小丫鬟急急将贺馨雅扶起来。
贺馨雅红着脸起身,连看一眼罗翰都不敢,急匆匆的便去了。
罗翰坐在地上,屁.股疼的厉害,他拿起落在宽袍上的那对镯子,犹豫片刻后收进了宽袖内。
这镯子不是他以前送给华姐儿的东西吗?
拍了拍宽袖,罗翰扶着腰起来,觉得自己的都要被刚才那姑娘给撞散了,看着丰腴,份量也不轻啊。
其实对于闺阁女子这种一见到外男就像是被去了半条命的性子,罗翰是不喜的,因为他见识的多是青楼巷子里的粉头名妓,更甚者还有出来行商的女商人。说话做事比之闺阁女子,不知讨人喜欢多少倍。
现下大明风气开放,女子出外行商已不算罕事。罗翰一直想着,若不是华姐儿又嫁了人,被拘在了这深深大院里,跟着他一道行商多好。
这方,小锦园内,苏霁华被天阙一把扔到榻上,捏着脚踝狞笑。
苏霁华用力的甩着软枕朝天阙挥去,小腿强蹬,“你个混蛋,放开我!”
天阙俯身,也不管那不断往他脸上砸过来的软枕,只笑道:“小寡妇,脚崴了,要早治,不然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苏霁华气喘吁吁地停下动作,然后突然抚了抚杂乱的青丝,媚眼上勾的换了个舒适些的姿势道:“你一直唤我小寡妇,可我若是真又成了寡妇,那你不就是在咒你自个儿吗?”
第76章
今日小厨房新做了一道珍珠藕圆, 梓枬端着漆盘推开主屋, 刚刚打开帘子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似腥非腥, 似膻非膻, 透着股暖意。
梓枬探头瞧了瞧被遮的严严实实的木榻, 小心翼翼的走到碧纱窗前推开了窗子散味,然后又将那些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衣物收拾了起来放到木盆里。
收拾完衣物,梓枬欲走,却是突然发现贺景瑞的官服外袍不见了。
难不成是扔在榻上了?梓枬看了一眼被遮的严严实实的木榻, 然后转着身子看了一眼主屋,没瞧见踪影,便一脸疑惑的去了。
梓枬一去,主屋内陷入沉静,帘子后头, 苏霁华窝在天阙怀里,整个人乏累的厉害, 就像是刚刚爬了好几次山,稍抬一抬腿就腰酸背痛的厉害。
捂着额头翻了个身子,苏霁华哑着嗓子声音嘟囔道:“都说让你别撞我了,撞的我脑袋都疼了。”
方才这人兴起,折着她的腿就往上撞,苏霁华不防, 脑袋狠狠撞到木榻上, “砰”的一声就跟身下快要被弄散架的木榻似得, 半日没回过神来, 更可恨的是那趴在她身上的混蛋东西不仅不安慰她,反而还肆意狂笑的变本加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