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燕在看守所里眼泪都快流干了,这会子她反倒比喜子平静,一路上抱着如如亲了又亲,没有哭也没有笑。
傍晚回到家,她首先来到公婆的屋里,向他们俩深深鞠了个躬,说:“爹、妈,之前我就说要当你们闺女的,但一直做得不够好,让你们失望了。这回我吃了大亏,受了教训,知道做人得实诚,不能贪心,脚踏实地过好眼前的日子才是正事。请你们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得好,你们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方荷花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听肖燕这么一说,她那颗心立马软了下来。
“燕子,有你这番话妈也放心了。只要你不贪心,不招惹外面的男人,踏实过日子,对喜子和如如好,妈是不会要你们离婚的。”
肖燕心怀感激,在这个时候流了泪。
刚才一路上她不哭不笑的,喜子还紧张,以为她精神出了啥问题,现在一看,她正常得很嘛。
之后肖燕回自己屋翻出一个记账的本子和藏的小金库,全向喜子交待了,说店里每个月不止挣一千,有时候差不多有两千,多的时候有过两千三四百呢。
“喜子,我不是故意藏小金库想偷偷干什么,其实就是觉得自己挣钱辛苦,不想拿那么多给二嫂。现在想来,我也是蠢,要不是二哥给了这个小卖部,我哪能挣那么多钱,竟然连一成都不舍得给。我是被猪油蒙了心,现在这颗心终于透亮了,你愿意原谅我吗?”
喜子开始是吃惊,后来也释然了,既然肖燕全都交待了,相信她以后不会再私藏钱再做错事了。
“燕子,这事……你还得去二哥二嫂那儿说清楚,以后如果挣的钱超过两千,当月就给一成的利润,如果没挣到两千,也要给两百,好不好?”
肖燕见喜子没有怪她,一句骂都没有,她点点头,一下扑到喜子的怀里。
如如在旁瞧着,有节奏地拍手笑道:”爸爸妈妈要抱抱,爸爸妈妈要抱抱!“
当肖燕来找桂芝,桂芝还真有些不适应,说真的,看见肖燕现在那副瘦削的身材苍白的脸,她心里高兴不起来。明明很讨厌她的,为啥见她现在这样自己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呢?
肖燕把之前少给的钱全都补上了,还朝桂芝鞠躬说:“二嫂,对不起!虽然咱俩打过架,但现在我不记恨你了。不管你记恨不记恨我,我都不怪你的。”
桂芝哑然,说记恨也谈不上,反正就是没法与她和好。见肖燕走出了门,桂芝始终难以开口说什么。
福子戳戳她,“桂芝,你咋一个字都不说,燕子遭了这么多罪,也挺可怜的,你还摆个臭脸,多不好。”
桂芝白他一眼,“你眼神不好吧,我哪有摆臭脸,就是不知道说什么罢了。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做饭呢,我绞了一些肉,包饺子吃怎么样?“
福子高兴地搓手道:“好,我也一起来包,多包些,给爹妈端一些去,也给……喜子端一盘,他一家三口今天团圆嘛。”
福子见桂芝没有异议,开心地嚷道:“大毛、二毛,快过来帮忙,我和你妈要包饺子了。”
大毛、二毛赶紧飞奔了过来,抢着弄面粉。
这会子苏醒在家里烧狮子头,烧了两大盘,这可吓着红梅了。
“做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又不是做给你一人吃的,你着啥急,我想端一些给爹妈和燕子他们吃。”
红梅翻了翻账本抬头说:“不错,没想到你一个大老粗有时候心倒是挺细的。”
苏醒瞧了红梅一眼,“账算明白了没有,今年咱家净赚了多少钱?”
红梅边翻边说:“赚了不少,有七万九千多块钱,不过今年花的也多,银行里有五万,咱手里现金只有一万二,总共才六万二,咱家今年花了一万七!”
苏醒也被吓着了,“人家整年都挣不上这么多钱,咱家竟然花了这么多,你拿账本给我看看,都花哪儿去了。”
拿过账本一瞧,他没话说了,上半年装电话花了差不多四千,他受伤住院又花了四千多,出去旅游和参加展览会总共花了三千二,再加上一年到头人情往来送礼和孩子上学,以及吃喝、买衣服、逛街等,可不得花一万七么!
红梅在旁感慨道:“有的人家一年到头才收入两千,也吃喝不愁的,还能攒上钱。咱家一年就花掉一万七,也不知啥时候能在上海或北京买房。”
苏醒想到明年的生意,又活分起来,把账本往红梅手上一放,”不着急,明年咱家能挣更多的钱。对了,明天咱们不是要去你娘家么,我想去宣传宣传,让陈家村的人有空过来跟我学种葡萄和菠萝,只要他们种了,到时候货我全收!“
“他们也想种树苗呢,哪有人愿意种葡萄和菠萝,种树苗轻省。”
苏醒不以为然,“你放心,肯定有人种,其实掌握了技巧,种葡萄和菠萝也挺轻省的,最关键得看我这一张嘴怎么宣传。”
“好吧,我等着瞧。”红梅把账本放下,来尝尝狮子头,“嗯……好吃!乐乐、妞妞,快过来吃狮子头,你爸做得可好吃了。”
肖燕和喜子、如如三人一会儿吃着福子端来的饺子,一会儿又吃上了红梅端来的狮子头。肖燕眼睛湿润了,家里人还能对她这样,她也别无它求了,好好过日子吧。
还有二十多天过年,每年到了腊月,大家都放慢了节奏,开始享受生活。不过今年这个时候,大家除了逛街买新衣服,还忙着买铜矿的房子。
因为今年种树苗都挣了大钱,有的人去买了门面,有的人买了居住楼,交了钱但拿不到现房,铜矿那边还是工地呢。不过看着房子盖到了一半,大家也都放心了,至少知道自己没受骗。
红梅妯娌四人没一个去买,桂芝这几天还跑了好几趟县里,可最近仍是没买户口也没买县里的房子。
福子见她三天两头地跑,有些不耐烦了,“你想买就下手呗,来来回回看有意思?”
“你当是买大白菜呢,能吃就下手啊?”桂芝心情不大好,“我打听了,很多县里的人都打算明年九月开学了把孩子送到铜矿子弟学校来读书,我干嘛还把孩子送县里去?”
福子明白了,“他们是不是听说县里有意要把铜矿子弟学校打造成县里重点中小学?”
桂芝叹气,“可不是么,到时候要是县里的学校还不如铜矿的学校,我去县里买岂不是被人笑话我是个大傻子?”
福子摊手,“那就不买呗,你叹什么气呀,嫌钱多烫手非要甩出去呀?”
桂芝被他气得头晕,“我是在想,大嫂和腊梅、肖燕怎么一个个的都不买,她们家又没铜矿职工,不买房孩子进不了铜矿子弟学校的。”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老盯着嫂子她们几个人干嘛?”福子还真是无语了。
“不是我要盯着,我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你去问呀,真是的。”福子也懒得理她了,反正不买更好,把钱都存上。他也想装电话、买电冰箱和洗衣机呢,过好日子谁不会。
腊梅之所以不想买,是因为孩子才刚生,不想过早为孩子上学的事操心,而且她听大姐的意思,是要去大城市。
今年庆子卖了一半新树苗,也卖了一些去年的树苗,去年树苗长粗了卖了高价,今年总收入有一万三了!
她想等攒几年钱,去市里或省城买房子。因为种树苗在老家,去那里买房也只是为了孩子上学而已,一年中大部分时间还是要住在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