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拿球砸她的?”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后方的卓兮踹到脚步的垃圾桶,凶神恶煞的问,“打了人就跑,想的挺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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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诊的护士姐姐没有在校医室内,幸亏门虚掩着没上锁。栗烁烁扯着闫景,让他坐在唯一的病床边。
“你躺上去,我帮你处理伤口。”栗烁烁压着闫景肩膀,逼迫他躺下。又拉开带着消毒水味的棉被把人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受伤的胳膊。
护士姐姐离开时锁了柜子,但常用的纱布碘酒留在桌上的医药箱里。栗烁烁拿过医药箱摆腿上,迅速进入医生的角色。
“我马上帮你包扎,忍一忍哦。”她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碘伏,还有医用纱布,有模有样的帮闫景处理伤口。
小仙女栗烁烁成长的过程中,经常磕磕碰碰,三天两头就得来校医室包扎。久而久之,她已经熟练掌握外伤的处理方式。
大概因为患者是闫景的缘故,栗烁烁格外谨慎,包扎流程难得没有出错。
可惜,即使她足够认真,缠出来的绷带依旧歪歪扭扭,裹在少年胳膊上,简直侮辱了这么好看的闫景。
“纱布应该怎么缠啊?”栗烁烁拆开绑好的蝴蝶结,又换了种绑法,蝴蝶翅膀扭曲的像骨折。
她十分挫败,担忧地望着病床上的闫景,好像绑蝴蝶结的方式会影响他伤口恢复似的。
“不然,还是等护士姐姐回来重新包扎吧?”栗烁烁满脸委屈,却又不想耽误闫景的治疗。
“不用。”擦伤的部位还在疼痛,闫景收回胳膊,在床上翻了个身。
栗烁烁见他侧过来,吓得连忙提醒,“你这样会压到伤口的!”
他侧过来睡,受伤的胳膊正好被压在身体下面。
闫景置若未闻,伸出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很轻很轻的凑过去,扯住栗烁烁的衣角。
校医室空荡荡的,外面传来正在大扫除的同学吵闹声。闫景意识中还残留着刚才的猩红,疼痛频繁刺激他原本迟钝的感知神经。
闫景从小被家里保护的很好,记忆里没有摔倒过,也不清楚自己的伤算什么程度。
可他知道,如果伤得厉害,自己会迎来死亡,离开这个世界。
几天以前,他觉得离开也无所谓。反正这个世界对闫景而言,没有温度和色彩。曾经有位伟大的学者说过,生命的意义不在于存活,而在于消逝。
闫景早早做好了迎接消逝的准备,在苍白的人生里枯燥的等待着。
但现在,他一点都不想离开。
握住自己的手很柔软,温暖的让人眷恋。
“你真是…”栗烁烁看到他的手,想起困扰自己一整天的事,皱起眉满脸认真的问,“你明明还很黏我,为什么上课的时候说不需要我了?”
闫景明显听懂她的问题,浓密的眼睫毛颤了下,避开栗烁烁的视线。
这个人,现在都学会逃避了!
“快说话!”栗烁烁侧过身捕捉他视线,不给闫景躲开的机会,“你讨厌我吗?”
“不是。”闫景否认的很快,他脸上露出一丝困惑,艰难的考虑应该怎么表达。
栗烁烁鼓着腮帮子坐在床边,气呼呼的等待黏糊景回答。
“我…”闫景终于想好了答案,缓缓开口说,“太麻烦了。”
“啊?你哪里麻烦啊?”没想到等来这样的答案,栗烁烁不解的眨眨眼睛,难以置信的反驳,“麻烦的是我才对!”
她能让周围所有的人头疼,萧袖天天抱怨,说给栗烁烁当妈太折寿。张铭虽然没直接说出来,但从他见到栗烁烁时,脸上流露出的苦恼能看出来,班主任对这位少女也很头大。
相比之下,闫景安静,聪明,拥有别人穷极一生可能都无法企及的成就。而且他长得特别好看,怎么会是麻烦呢?
“是吗。”闫景抬眼望着她。
“真的,我不觉得你麻烦!”栗烁烁拍拍胸脯,浑身笼罩着使命感的光环,“你放心黏我好了,我会永远照顾你的!”
她下意识说了‘永远’这个词,虽然栗烁烁并不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
闫景没有答话。他紧紧揪住栗烁烁的衣角,紧绷了整整一天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
一夜长大实在太难。
她不嫌弃,自己可以稍微走的慢一些。
护士姐姐进来,给闫景检查了伤势后,无奈的把两个小同学赶出校医室。
“只是皮外伤而已,很快就痊愈了,没必要卧病在床。”
栗烁烁搀着‘重伤病号’闫景走出校医室,刚下台阶,遇到三个鼻青脸肿的男生。
“对不起,我不应该拿球砸你。”
“我们以后再也不在广场上打球了。”
“真的,我们几个已经知道错了,请原谅我们。”
“哦,原来是你们拿球砸我的。”就说自己好端端的清扫花坛,怎么会飞出来一颗球,还害得闫景受伤。
栗烁烁本来很生气,看他们惨兮兮的样子,又觉得好笑。
“受伤的是闫景,你们要给他道歉。”栗烁烁把闫景推过来,叉着腰说,“只要他原谅你,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