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命妇们等在外头,皇太后却在里头对着自己的哥哥及亲家数落媳妇的不是,不就是在为自己儿子废后造势吗?果然顺治如何胡闹,当娘的还是得纵着他,给他收拾烂摊子。那当初顺治睡了弟媳妇,难道大玉儿不会习惯性出手收拾吗?
肖咪咪的怀疑绝对是有道理的。
“哥哥,福临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性子虽然急了些,可心是好的。大清入关才几年,举国上下都在厉行节俭,好扶持这大好河山。”大玉儿深深叹了口气:“哥哥,孟古青不懂事啊,哀家和皇帝一顿才几个菜,她却是非金盘金碗不用,非山珍海味不吃,就算哀家护着她,满朝文武也颇多微词啊。”
孟古青是吴克善宠大的,可是做姑娘不比做人家媳妇,被大玉儿这么一说,吴克善也面上无光。
倒是孟古青,一脸你们说你们的,关老娘屁事的表情。嫁来这几年,她也算认清了,身边的这个皇帝胖子和皇帝他娘才是一家人,关键时候她孟古青就得被他们踩在脚下践踏。什么大清的皇后,远远没有做科尔沁的公主来的尊贵自由。
况且这个男人,还真的不值得她孟古青再争取。她孟古青是嘴笨,但不傻,这会儿子姑姑可是帮着皇帝要对付她呢!天下最尊贵的两个人劳师动众来对付自己,她孟古青不被废,简直对不起姑姑这份心了。
自己亲爹都不说话了,孟古青倒是无论如何没有料到一个惯会幸灾乐祸的人,反而在这时候出口帮了自己。不过也不奇怪,只要皇太后不好,太妃娜木钟就浑身舒坦,这对冤家一天不掐架都不行。
“太后和皇上这是说笑呢吧,国家穷就是国家穷,跟咱们深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要是咱们少用几个碗、少吃几个菜,国家就富起来来了,还要那一朝堂的男人有什么用?”肖咪咪“咯咯”乱笑:“当年我从林丹汗那里陪嫁了不知几箱子的金盘金碗,也没见先帝不让我用啊?怎么如今到了皇上这儿,就要委屈咱们皇后?皇后那可是国母,甭说金盘金碗了,就是那西洋来的金刚石盘金刚石碗,那一样是用得的。”
肖咪咪是故意提高了嗓门儿的,这门里都是人精,门外却有不少的年轻小媳妇,已经有人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乌云珠却激动地捏紧了拳头,皇帝皇后显然是感情不好,她仿佛瞧见了一个大大的机会。以前在吕之悦那儿学画的时候,她就从岳乐的口中得知当今皇上极爱汉人的书画,故此她才勤加练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得到真龙天子的赏识。
这皇后是草原来的,哪里能知道皇上的心事,皇上的心事……只有自己,自己才能……乌云珠激动得浑身颤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给自己想象中的皇上画了无数副的画像。因有两个收拾书房的小丫鬟知情,都被自己的娘亲远远卖了,画儿也被烧了,可是那画上想象中的皇上的样子已经深入了乌云珠的骨髓,印刻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完善。
现在他们不过隔着一道门而已。
大玉儿很不满娜木钟和自己叫板,本来废后的事儿已经是只欠东风了,朝堂因着福临的坚持已经没有阻力,而吴克善也接受了第二任皇后也会来自科尔沁的这件事,只要不亏待孟古青,哪方都得到了安抚。
牺牲的只有一个孟古青罢了。
偏偏她娜木钟早不说晚不说,这时候来讲这戳心窝子的话。
大玉儿语气就重了:“你不过一介后宫妇人,哪里懂得何为母仪天下,皇后就该是天下表率,你哪里能和皇后相提并论?!”
博果尔突然转过头来道:“启禀太后娘娘,我母妃不懂,那您也不懂啊,您是母后皇太后,可不是圣母皇太后。说起母仪天下,在座的只有皇嫂有这个资格。”
哎哟,真是个好儿子啊喂,肖咪咪恨不得抱住博果尔亲一大口。他们母子一番话可是在大玉儿心上拼命插刀,一是娜木钟当年嫁姿丰盛,看着这一点,皇太极对她的宠爱可比大玉儿的多得多。至于其二嘛,大玉儿别说皇后了,她连娜木钟这个麟趾宫贵妃的边也没摸到过呢!
顺治有点生气,更多的是暗爽,大玉儿太强势了,他这个皇帝被压得极惨,心底乐见大玉儿吃瘪,只不过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博果尔,你太无礼了!”
博果尔是个爽朗汉子,当下干脆一跪,头磕在地上“砰砰”响:“臣弟无状,请皇兄责罚!”
肖咪咪立马也跪倒地上,抱住博果尔哭天抹泪,嘴里念叨着皇太极,说他死得太早,有人伙同小叔子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她余光看到大玉儿的嘴角在抽动了,没错,勾搭小叔子,说得就是你。
其余几人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苏茉儿上前带着宫女要来搀扶,被肖咪咪打了几个耳刮子,哭诉对方人多势众。最后实在没了法子,大玉儿让孟古青安抚太妃,孟古青刚刚掏出帕子给肖咪咪擦眼泪,肖咪咪立刻一擤鼻涕,抹干眼泪,端端正正坐回椅子上。
还笑眯眯夸了句:“皇后真是孝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