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目弯弯得挽过人的手:“我原本还想过几日去王府看你,没想到表姐今日也过来了。”
边说边同人往屋子里走去,一路上是说道:“前些日子,齐王底下的人送来了些徽州的古砚,我知表姐喜欢便给你留下来了,等回头再让人给你送来。”
崔静闲看着王珺这幅模样,知她如今过得很好,眼中的笑意也深了些,握着人的手坐在软榻上,刚想同她说话,外头便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紧跟着布帘被人掀起,却是崔静闲的丫鬟容辞进来了。
看到容辞的时候,崔静闲是轻轻皱了皱眉。
她今日回家只带了纪光,容辞是留在王府的,如今见她这幅模样,便拧眉道:“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容辞看到崔静闲,眼眶立时就红了起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口中是跟着一句:“王妃,王爷他,他出事了。”
第209章
骤然听到这么一句。
崔静闲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她突然起身,正好和过来送茶的丫鬟撞在一起。
丫鬟一时没站稳,手里端着的托盘就往一侧倾斜了些,绘着山水画的青瓷茶盏砸在地上,崔静闲离得近,茶盏坠落的时候,里头有不少茶水落到了她的裙摆和鞋面上,甚至还有些沾到了她的手背上。
这是外头刚沏好送进来的茶,正是滚烫的时候,不消一会功夫,崔静闲的手背就红了起来。
小丫鬟看着这幅模样,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口中直呼“主子饶命”,王珺和容辞也都惊呼一声,喊道:“表姐!”
“主子!”
王珺的反应快,立马就握住了崔静闲的手,一面喊人去拿药膏,一面又打发人去拿干净的衣裳和鞋袜,屋子里进进出出一通忙碌,崔静闲这会也不似往日那样心神平稳,神色怔怔得任由王珺握着她的手重新把她带回到了软榻上。
手背上那股锥心的疼,她是能够感受到的。
只是这个时候,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会,一瞬不瞬地看着容辞,哑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辞担心崔静闲的伤,却也知道主子现在心里记挂着王爷,不敢隐瞒,重新同人说道:“衡阳送来信,说是王爷染了瘟疫,如今昏迷不醒。”
瘟疫两个字,犹如平地乍起的惊雷传入王珺和崔静闲的耳中。
王珺能够察觉到被她握在手中属于崔静闲的那只手,这会正在不住打着颤,担忧得朝人看去,发现身边人面色苍白,就连身子都在颤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勉强出声安慰道:“表姐,你先别担心,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糟糕。”
话是这样说。
可她心里也没有底。
瘟疫不是小病,古往今来,得了瘟疫还能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更何况瘟疫容易传染,萧无琢根本不可能被送回长安治疗,衡阳这会又闹着洪灾,这样的情况下,萧无琢的情况并不乐观。
想到这。
她张了张口,还想再劝慰几句,只是不等她出声,崔静闲却已咬唇平稳了心中的情绪,她的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可双目却已不似先前那样迷茫,紧紧握着王珺的手,脊背挺得很直:“宫里可得到消息了?”
“先前奴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往宫里递消息了,这会陛下和惠妃娘娘应该都知晓了。”
闻言。
崔静闲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她仍旧握着王珺的手,口中喃喃道:“宫里知晓了,一定会派太医过去,他,他不会有事的。”
王珺听着这话,自然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秦王吉人有天象,一定不会有事的,表姐你就……”
这话还没说完。
崔静闲便又张口说道:“我要去找他。”
王珺起初没听清崔静闲的话,只当她是担心萧无琢,正好外头有人送进来药膏,她低头替人细心匀着,口中也如先前那样宽慰着人,直到耳边又传来崔静闲的一句“娇娇,我要去找他”。
她才回过神来。
替人匀着药膏的手一顿,抬目看去,迎向崔静闲看过来的目光,王珺双睫微颤,好一会才开口喊人:“表姐,你……”
想让人别着急,想让人别冲动。
如今衡阳闹着洪灾,秦王又得了瘟疫,表姐这个时候过去,不仅不能照料秦王,自己反倒容易得病。
只是腹中的这些话还没说出,崔静闲就已看着她,说道:“娇娇,如果出事的是齐王,你会如何?”边说,边看着王珺的脸,哑声跟着一句:“你一定会义无反顾过去的,是不是?”
王珺望着崔静闲的眼睛,沉默了一会,而后是没有犹豫得说道:“是。”
如果出事的是萧无珩,不管他在什么地方,不管他出了什么事,她都会义无反顾得去找他。
耳听着这个回答。
崔静闲的脸上扩散开一道温和的笑容,她仍旧握着王珺的手,目光看向轩窗外的春光,继续说道:“我也是,他是我的夫君,是和我在亲友见证下许过白头约的夫君,他出事,我得在他的身边。”
若是先前。
王珺必定还会阻拦。
她是担忧秦王的身体,却不忍表姐为此受苦。
可听着这一番话,红唇嗫嚅了几下,王珺终归没有再说什么阻拦的话,只是握着她的手,沉吟一瞬后说道:“可是衡阳离长安距离不近,要是骑马的话,只怕……”
不等她说完。
崔静闲便已接口道:“那就坐船,要是坐船的话,只需要三天就能到了。”
她说得寻常。
可王珺和屋中人却都变了脸色,但凡是认识崔静闲的,谁不知道她晕船晕得厉害?如若不是没有办法,崔静闲出行从来是不坐船的,王珺还想起上回她回到长安,因为坐船的缘故整整躺了好几日,身体才慢慢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