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一手一个,紧紧搂住两个孩子。她想告诫他俩以后都不许再招惹蛇,可根本不敢吐出“蛇”这个字。
好像只要一开口,那麻布口袋里头的蛇就会苏醒过来钻出袋子, 阴沉沉地盯着他们。
车上气氛凝滞,大人们全都绷着脸一语不发。
反倒是刚从鬼门关里头逃出来的苏木最轻松自在:“没事的,这蛇不会醒过来的。”
林蕊好奇道:“它提前进入冬眠了?”
“那当然。”苏木一本正经,“你看昨晚降温多快。它能撑到早上没睡过去, 很不容易的。”
林母忍不可忍, 狠狠拍了下小家伙的脑袋:“你还说!以后不许碰!”
两个小的对视一眼,赶紧识相地闭紧嘴巴。
好在归程一路顺畅, 尽管烟霭沉沉,但不曾再有瘴气出现。
林蕊下意识地回过头看, 西郊山已经被抛在车后。窗外烟云密布,远远的,她看着那山,竟然隐约像条盘踞的大蛇。
她捂住嘴巴,一个劲儿朝苏木使眼色。
苏木越过郑大夫的膝盖,跟林蕊咬耳朵:“我爸说了,虎踞龙盘,龙就是西郊的山。”
那位异姓王的坟墓为什么要选在西郊啊,目的就是为了当好那条镇守的地龙。
林蕊忍不住:“真能镇住吗?”
“当然镇不住。”苏木笑她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历朝历代都是有气数的,再怎么折腾都没用。不然哪来的社会主义新中国。”
林母一手一脑袋,拍在俩小家伙的头上。合着他们把她的腿当成桌子了。
“行了,就你俩话多!难怪老不长个子,吃的饭全被讲光了。”
林蕊偷偷吐了下舌头,不敢反驳她妈。先头是谁犯愁他俩长的太快,得赶紧打新毛裤了?
车子停在医院大楼门口,苏木带着草药往急诊病房走。
昨晚被蛇咬伤的盗墓贼经过救助后全都留在急诊病房观察。
今天凌晨打雷的时候,急诊大楼曾经短暂跳闸。后来电工师傅紧急处理过,病房重新亮起来,就有家属看到大蛇从病房游出去。
那人差点儿没被吓疯了。
负责看守盗墓嫌疑人的警察这才发现几人状态不对。
“肿得不成样子。”周师傅连连摇头。
医生护士第一时间就过来进行处理,但是几人的情况还是急转直下。
他们出来找苏木想办法时,医生已经找警察签字,要给几个被咬的病人上呼吸机了。
“这事说起来邪门,小魏就躺在隔壁病床上,可蛇愣是没咬他。”
蛇走的时候大摇大摆,根本不畏惧人,所以不存在来不及咬警察的道理。
要说它追过来是为了报复,可当时小魏也明明下了蛇窝。
难不成蛇能成精到这地步,还分得清到底谁是警察谁是贼?
苏木看老警察跟周师傅的眼神一言难尽,言简意赅道:“他身上还有药酒的味儿呢。”
蛇疯了才敢招惹药酒。
他爸要不带着药酒,敢在坟堆里头横着走?
蛇的脑袋就那么点儿大,还能想这么多事?不过是依据本能行事罢了。
众人快步走到急诊病房,却没看到那几个被蛇咬伤的盗墓贼。
小魏警察还在等他们的消息,听到动静赶紧从病床上下来:“他们被带去抢救了,人喘不过气来。”
医生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要求警察赶紧通知家属过来。不然人没了,到时候家里人会找他们扯皮。
“情况很不好。”小魏在前头带路,介绍他们走之后发生的事。
讲起来真是诡异,明明医生都说银环蛇咬了人之后,局部症状不明显。
可那几个人都被切开伤口挤出毒液又冲洗过,脚背还是迅速地肿了起来。
等到人拖去抢救室的时候,小魏隐约看着他们的腿已经肿到裤子都绷得紧紧的,跟得了血吸虫病的橡皮腿似的。
众人刚靠近抢救室,就听到一阵哭天抢地的悲鸣。
穿着青蓝色裤子的中年女人正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对面戴着白口罩的医生语气无奈:“抗蛇毒血清我们也紧急从外地调来给他们用了,呼吸机我们也上了,所有能用的措施我们都用了,不行就是不行。”
旁边头发雪白的老太太顿着拐杖出声:“行了,哭什么。我儿子死了我都不哭。该应的,讲了多少次,让他不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非不听。就是横死的命!”
中年女人被拖了起来,林蕊看到她那青蓝色染料下浮着“尿素”两个字,再转过身去,后面隐着“日本株式会社”。
她不曾想,自己穿到1988年还能看到这种尿素尼龙裤。
草药能治疗蛇毒,却不可能起死回生。众人辛辛苦苦来回奔波,终究做了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