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严重怀疑,教授是将王奶奶要盖的房子当成了实验场所,好好完成实验室里无法做到的项目。
王奶奶豪气的很,看不懂图纸没关系,她认的是人。
既然教授说这样好,盖房子的师傅也说能做到,那就去做呗。
这就好比一个财主想办寿宴,他提出了要求,管家列出了单子,酒楼也能承接,财主当然就等着吃席呗。
只要不吃霸王餐,到时候给银子就成。
教授哈哈大笑,夸奖王奶奶有魄力,是干大事的人。
王奶奶摆摆手:“我一个没念过书的老太婆,能懂什么?我就知道一件事叫做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我一个开饭店的,就管把店里的东西弄好吃了就行。”
教授叹气:“现在缺的就是专业人干专业事啊。”
王奶奶倒是挺乐呵:“只要想做,总能做成呗。大的干不了,就从小处着手。我们饭店不也是从小吃摊子摆起来的嘛。”
她回头招呼建筑队队长,“将来,你肯定也能当大老板,自己接了活给人家干。”
众人正说笑间,店里头来了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见到王奶奶就笑:“发财啊,王老板。”
王奶奶赶紧招呼:“哟,秦科长,您忙啊。听说,厂里头要盖楼了?那你后面得忙的了。”
哪次盖完楼之后,分房子不是一场战斗啊。
秦科长笑眯眯的,下意识地搓搓手:“这个既然你老人家提到了,那我就算是口头通知一下吧。筒子楼,您老人家恐怕不能住了。”
按照规定,筒子楼的所有权是属于厂里头的,由厂子统一安排给职工解决住宿难题。
假如职工离开了工厂,那么筒子楼自然得收回头。
现在王大军属于自主择业人群,没理由再住公家的房子。
秦科长抬眼看着饭店,满脸堆笑:“其实就那破房子,您老人家现在也该看不上了,眼下住着多好又宽敞又气派,厂长都住不到的小洋楼。”
王奶奶平静地看着对方,扯扯嘴角:“那不能比厂里的高级工程师住的都是筒子楼。厂长住的可是专家楼啊。哎哟,厂长当然是专家,当干部的专家。”
秦科长连连作揖,哀求道:“您老人家明白我就是个传话的就成,你看我家不也是住筒子楼吗?”
其实按照规定,秦科长早就可以调整进更好的住房了。
可他嘴上虽然能说会道,心底却是个正儿八经的老实头,坚持不给别人说嘴的机会,光赚了个嘴狠,最后还是吃亏。
旁边有了解王奶奶家情况的,立刻指责钢铁厂过分。
当年人家的儿子媳妇是怎么没的?厂里头不说照顾,居然还赶尽杀绝了。
就因为厂里头收回周老太的住房时,周老太拿王奶奶说事,厂子就对王奶奶下手?
做人要讲良心啊,干这种缺德冒烟的事情,怎么不怕天打雷劈?
周老太家那情况能一样吗?儿子媳妇坑蒙拐骗,早就被厂子开除了。孙子也叫关进少管所了。
他家按规定收回住房,理所当然。
王奶奶这儿,人家儿子媳妇是因公殉职。
林蕊也气愤的很:“店面是奶奶租下来的,你们把奶奶赶出来,要奶奶住在哪儿?”
秦科长强撑着苦笑,搓着手道:“暂时克服一下,不是已经开始盖新楼了那。”
林蕊冷笑:“看样子厂里头还真是关心,这种事情都能摸得一清二楚。奶奶就是帮忙跑腿办事的。那房子是我干爹帮人选址盖的。”
旁边人好奇不已:“哎哟,何半仙他老人家亲自挑的地方?这是什么大人物啊?”
林蕊理直气壮:“我哪知道。人家都没露面,我干爹又不肯说。”
这下子谈论话题立刻歪楼了,大家关注的重点全都变成了何半仙究竟看中了那片地的什么地方。
有人认为是那两条臭水沟,别看现在臭不可闻,水就是财呀。
这古代大户人家讲究的可都得引水进家里头,带财来。
也有人认为是那边风景好,隔着水就能见到山。
还有人跟王奶奶打听,那附近可还有房子跟空地?
不行的话,他们也跟着过去沾沾光。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他住在什么地方可太有讲究了。
林蕊听得目瞪口呆,妈呀,这是房地产要涨价的节奏吗?
广大人民群众,请坚守理智的底线,千万不要迷信啊,万万不可听风就是雨。
总算有人想起来他们一开始关注的焦点,转过头又直接说秦科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们现在这么不留情面,将来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秦科长被众人唇枪舌剑围攻着,急得满头大汗。
他伸手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子:“叫你嘴贱。”
说着,他可怜巴巴地看向王奶奶,苦笑不已,“您老人家还不清楚吗?我就是个传话筒而已。”
王奶奶摆摆手:“行了,我跟您较什么劲。但搬家需要时间,你们总得给我点儿时间,慢慢收拾东西。”
秦科长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没问题,7月份大学生来报到之前,能搬走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