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红药仍是小声说道:“皇上的心意我却是猜不到的,也不敢猜。”
江水悠道:“这自然不是猜皇上的心意,只猜太后的心意就是了,今日太妃娘娘亲领着朱姐姐过去太后那边请安,这是何等的殊荣,听说太后对朱姐姐也很是青眼有加。”
屋外赵踞听了这句,浓眉深锁,眼神微冷。
里间众人却仍一无所知。只听孙雅说道:“这也难怪,有根基就是不同,所以今儿朱姐姐才那样得意。唉,以后她若是得了宠,更是不可一世了,咱们都要更小心些才能,免得一不留神又惹恼了她。”
罗红药想起来,忐忑道:“江姐姐,你那支钗子一定很贵罢?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江水悠道:“妹妹不必放在心上,那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能替你解了围就也罢了。”
孙雅笑道:“罗姐姐,你的运气也算是不错了,幸好遇到了江姐姐,敢帮着你开解的,不然可怎么办呢?我们那时候都吓傻了。不过说回来,人也不能太嚣张的,像是朱姐姐那样,头前才打了罗姐姐,怎么后脚就也挨了小鹿姑姑的打呢?真真如现世报般……可见还是要规规矩矩些好。”
江水悠也笑道:“这话很是,咱们以后也只谨慎小心,做好分内的事就罢了。”
***
赵踞转身离开了储秀宫,一路回到乾清宫中,在桌后坐了片刻,见雪茶还在旁边探头探脑,只是因知道赵踞的性子,所以不敢再跟他唠叨。
赵踞瞥了他一眼,终于说道:“去传……”
雪茶哧溜窜过来,竖起耳朵等待。
赵踞顿了顿:“传罗红药。”
雪茶略觉诧异,却也忙不迭地答应了,即刻命太监前去传旨。
内侍来至储秀宫的时候,众秀女都吃了一惊,有人纷纷出来打量,极艳羡地看着罗红药。
突然听见“当啷”一声,是从朱冰清的房中传出,仿佛是什么给狠狠摔碎了。
罗红药本就在胆战心惊,听了这声更是吓得狠狠一颤,脸色发白。
江水悠回头看了眼,在她肩头轻轻地按了按道:“妹妹别担心,这是好事。”
那边儿传旨的太监也带笑躬身说道:“恭喜罗采女。快随着奴婢们去乾清宫侍寝吧?”
秀女在侍寝之前自然还有一番程序,罗红药浑浑噩噩地洗漱整理了,末了又换了一身鹅黄的缎子中衣,才给送到了乾清宫的寝殿内。
殿内空无一人,罗红药环顾四周,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正在战战兢兢的,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罗红药回头看时,见是少年皇帝从外间走了进来,宫灯之下,皇帝一身明黄,越发丰神俊朗。
蓦地想起之前太监们的叮嘱,罗红药忙上前跪地行礼:“臣妾恭迎皇上。”
赵踞扫她一眼,并未做声,只径直走到龙榻边上落座。
罗红药因没听见他的声音,竟仍不敢动。
直到赵踞道:“你过来。”
“是,谢皇上。”罗红药缓缓起身,低着头小步走到赵踞身前。
赵踞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却见身量纤弱,虽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却仍有弱不胜衣之态。
赵踞握住罗红药的手,对方猛然一抖,似乎要躲,却又反应过来,不安地看了赵踞一眼。
皇帝却并没有在意,微微用力将她拉到怀中,转身摁在了榻上。
***
皇帝宠幸了罗采女之事,在当夜便传遍了整个紫禁城。
对于正也在等消息的颜太后来说,虽然皇帝选的并不是自己最可心的,但到底这是才开始,倒是不必操之过急。
储秀宫中其他的秀女们却也几乎都一夜不眠。
朱冰清的房中甚至还传出了半是懊恼半是委屈的哭声。
储秀宫的掌事姑姑低头走过中庭,回头看一眼周围,便敲开了江御史之女江水悠的房门。
“姑姑。”江水悠面上带笑,屈膝行了个礼。
宋姑姑道:“采女还没有睡下?倒要早点安歇,才能养足精神。”
江水悠请她到了桌边落座,道:“姑姑说的是,我即刻也要洗漱睡下了。”
宋姑姑点点头,才放低了声音说道:“今晚皇上来过储秀宫的事儿,采女已经知道了吧?”
“是。”
虽然当时赵踞来的时候并没叫人声张,但在他离开后,储秀宫众人即刻便知道了,一时有许多人大为懊悔自己错过了。
且很快乾清殿那边来传罗红药,别人还不知情,江水悠却早猜到了,皇帝来的那一趟,必然是听见了罗红药的笛声。
此刻宋姑姑盯着江水悠道:“采女好好的怎么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了呢?”
之前冷宫传出笛声,皇帝举止反常的事,自然有有心人看在眼里。
江水悠从宋姑姑的口中得知此事,便请宋姑姑找了一根竹笛过来。
宋姑姑因为受人所托,对江水悠很是照顾,本以为江水悠是想借机邀宠,谁知道她竟然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江水悠见她不解,便笑道:“姑姑不必担心,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这也未必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