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叫他们退了,才问拓儿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拓儿点点头。
仙草摸着他柔嫩的小脸:“好好的,你突然跑去御花园做什么?且又不叫人跟着,是什么道理?”
拓儿眨了眨眼睛,伸手探入袖子里。
仙草正不知如何,拓儿在袖中摸来摸去,手抽回来的时候,小手中居然多了一朵很小的半开的月季。
仙草无法置信,双眸陡然睁大:“这个是……”
拓儿把粉红色的月季举高,直送到了仙草的面前,一阵沁甜幽香扑面而来,沁入心脾。
“拓儿这是……给母妃的?”仙草若有所悟,却又着实难以相信。
小皇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仙草的眼睛顿时潮润起来,看着那娇艳半开的花儿,强忍着悲欣交集的冲动感,抬手将花儿接了过来。
“你这孩子真是……”仙草几乎忍不住,泪在眼中泫然欲滴,怎么会有这样懂事的小孩子?
就算是亲身经历,她也有不真之感。
拓儿见她接了月季,便张开双臂,抱住了仙草的脖子,将头靠在她的颈间,是全身心依赖的模样。
仙草搂着他,目光掠过眼前的月季,突然间觉着有些异样。
起初她并不明白这种异样从何而来。
直到送了拓儿入内,叫宫女拿了这月季插瓶。
小慧从旁接过来,笑道:“哎呀,小皇子真是聪明伶俐,我原先还担心他给刺儿扎了呢,可巧,这月季还是半开的,刺儿也是软的呢。”
仙草蓦地明白过来,忙走近了细看,果然,这是初长高的花苞半开的月季,所以刺儿并不坚硬,她方才接过来的时候,本能地是记得月季有刺,是想避开上面的刺的,可是因为太感动便忘记了,但真的握住的时候却没有给刺伤,所以她当时才觉着有些古怪之感。
可是现在……
仙草回头看向拓儿的方向,心中响起一个声音: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她按捺思绪,不愿再想。
半个时辰后谭伶回来,说了陈婕妤如今的情形。
仙草道:“可知道她是怎么跌伤了的?”
谭伶道:“虽然有个陪着的,可是一时还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来,皇上已经命把她送去慎刑司拷问。”
仙草却看出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便道:“别瞒着我。”
谭伶微微皱眉,才小声说道:“我没有进扶诗宫,只是刘昭容派人悄悄地出来告诉,说是陈美人她在皇上面前,嚷嚷着……‘她害的’之类。”
***
午后,皇帝来至紫麟宫。
仙草正在伏案写字,拓儿便乖乖地坐在她的身边,昂着头看她一笔一划。
皇帝命人不许通传,但他才进门,拓儿便已经察觉了。
皇帝也正望着这小孩子,两个人的目光在瞬间对上,这瞬间,皇帝心中竟有些许莫名的寒意。
拓儿看着皇帝,却又转头看向仙草,抬起小手拉住她的袖子。
仙草察觉,先是含笑跟他对视一眼,继而转头。
当看见皇帝的时候,仙草才搁下手中的笔,缓缓地站起身来接驾。
赵踞道:“是在写什么?”
仙草道:“闲着无事,抄点儿经。”
赵踞走上前去,见抄的却是《金刚经》,他一笑:“好好的怎么想起抄佛经了?”
仙草说道:“佛经可以让人心宁,也当作积攒功德罢了。”
赵踞瞥着她淡然的脸色:“怎么,你的心不宁吗?”
仙草说:“今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拓儿当时也偏偏在场,我如何能够心宁,幸而菩萨保佑他有惊无险,所以正好抄抄佛经,也算是感恩上天庇佑了。”
赵踞颔首道:“有道理。”
皇帝转到书桌背后,席地而坐,又叫拓儿在自己身边挨着坐了:“今儿好好的,拓儿为何要去御花园啊?”
拓儿愣愣地看着他,却并不回答。
仙草说道:“皇上问他做什么,他还不会说话,这不是为难他么?”
赵踞一笑:“是啊。是有些为难他了。”
仙草又道:“何况拓儿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做事又什么道理可言,想哭便哭,要笑就笑,任性妄为而已,他想去御花园玩耍罢了,这也值得问?”
赵踞笑看她道:“朕只问了一句,怎么你就说了这许多?”
仙草淡淡道:“因为我知道,皇上跟我一样,都为今日的事捏着一把汗。所以我想,请皇上准许,以后让谭伶跟在拓儿身边,毕竟谭公公最为精细,有他在必然无碍。皇上跟我也都安心。”
赵踞道:“也好。就如你所说。”他说着,不知不觉又转头看向拓儿,却见拓儿正低着头,在默默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角。
仙草见皇帝打量拓儿,便道:“是了,皇上去过扶诗宫么?不知道陈美人的情形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