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翎火了:“二哥哥,分明就是你!你说我笨,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现在还转头不认账,你还是不是男子汉了!”
夏侯辕一脸无辜状,狭长的桃花眼给沈婉兮抛了个媚眼:“婉姐姐,像阿辕这样纯真善良的好宝宝又怎么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才不像果果一样,做了坏事还不承认。”
阿翎都快给他气得背过气去,绝壁不是亲生的!自己上辈子多半砍死了他全家,不然他这样回来讨债!
阿翎气呼呼的,本着吃货的化悲愤为食欲原则,跳在桌前,信手取了桌上的山药糕来吃,只觉得入口即化,清香在唇齿间洋溢,不免欢喜了,赞道:“姐姐手艺这样好了?回头给我做一些吧。”
“我哪里有这样的手艺?”沈婉兮苦笑道,“是柴贵姬差人送来的,说是我气虚,多吃些也没坏处。”
“哦?她对姐姐这样上心?”阿翎一面说,手上就没停过,“是刻意向舅母示好么?”
“我哪里知道?此事母后自有计较,何必要我们去说?”说到这里,又想到择婿的事,心中忽然有些后怕,也就不做声了。
☆、第42章
在新进宫的妃嫔拜见皇后的前一天,阿翎做了一个梦,梦里林贵妃和柴贵姬斗嘴,铩羽而归。
然后第二日,阿翎下学了,才从沈婉兮口中听说这件事。
“今日我原是与母后一起的,谁知道林氏又一次拿我出身说事,看样子又想叫我给庄和妹妹垫牙了。”沈婉兮脸上没有一丝柔弱,看来是狠狠的还击过了,阿翎当场来了兴致,扔了手中的笔,追问道:“然后姐姐与她对上了?”
“哪里是我与她对上了?”沈婉兮抿唇一笑,“我正要还嘴,柴贵姬便说了,‘温惠帝姬是皇室血脉毋庸置疑,何况养在皇后膝下,乃是无比尊贵的嫡女。纵使是养女,但温惠帝姬也是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儿,从不叫帝后为之烦忧,臣妾也愿日后得女如此。’可不是句句指着三妹妹不省心么?林贵妃当场脸都气得变了色。”
阿翎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看不出柴氏这样维护于你?”
“我也不知她如何这般维护我,大抵是娘家给过准信了,要她依附于母后罢……”沈婉兮微微一笑,“况且,在这后宫之中,动作大了,当父皇看不见么?只是父皇不愿意多管而已。”
“我倒是觉得这小贵姬挺好的,性子温和,又明事理。只是相处时日过短,倒也说不准。”阿翎笑眯眯的,“只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沈婉兮似同意非同意的点着头,想着这么几日柴贵姬的举动,别说是沈婉兮,就是养在皇后身边的阿翎兄妹,柴贵姬都一一给了礼物的,虽说不甚贵重,但总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喜欢的东西,今日又是这样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只怕在林贵妃眼中,早就把柴贵姬和皇后划到一处了。
“小小年纪,这些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东西。”沈婉兮低声说罢,又想起一事,脸上一红,“不晓得你那姑姑……”
她还没说完,阿翎摆手制止:“姐姐,别提她那家,我爹娘都是没法子了。要不是看在曾叔公和二叔公的脸上,早恨不能打死他们了,活脱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每回闹出事来,就要叫我娘给他们收拾烂摊子,还一副我娘不办就是混蛋的态度,真是苦了娘亲。”
她年岁小,说这话的时候,满眼的嫌弃,语速一快,便开始漏风了,沈婉兮掩着嘴笑,半晌后,才低声道:“只是你劝我的话,我如今再劝你一回,当断则断,否则,必受其乱。”
可不是想断了么?可这再怎么着,疏不间亲,总不能由定国公府这头开口,阿翎一面哼哼,一面想着什么时候得把这伙子的事往大了吹,逼着老爷子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阿翎回去的时候,才见柴贵姬从主殿之中出来,见是阿翎,才笑着打招呼:“元熙王姬。”
“柴贵姬。”阿翎笑道,这个小贵姬年岁并不大,如今才不过十七岁,生得又是貌美,一笑起来,眼睛跟那湖水泛秋波似的,“贵姬这才从舅母宫里出来?”
“我入宫时日短,有些地方,总是不太妥帖的,好歹也是一宫主位,坏了事,落人口实了,定是要说皇后娘娘管教不善了。”柴贵姬狡黠一笑,蹲下身子与阿翎平视,“王姬倒是生得可爱,来日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
对于别人拍马屁,阿翎还是很受用的,笑道:“贵姬夸赞了,贵姬便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不是?”
柴贵姬微笑,眼中潋滟着莫名的光泽,发中金饰熠熠生辉:“王姬这样乖巧,倒叫我想到了我家幼弟。”一只素手放到略微高了阿翎些的地方,“他才这么高呢,也是可爱得很。”
对于柴贵姬说这话的意思,阿翎大概是能够明白的。但小男娃再可爱也没用啊,阿翎喜欢成熟些的,至少别那种还要自己随时看顾着的巨婴。当下划拉着小脚丫:“若是有空,果果可要好好见一见了。”
“原来王姬乳名叫果果。”柴贵姬轻笑,露出几颗贝齿,理了理阿翎的包子头,食指又点在她的鼻尖,“如今正在长牙,倒是忌些嘴了。甜的可别吃多了,我今日可听说,上回给温惠帝姬送去的山药糕,全进了果果的肚子?”
她声音温柔好比春风拂面,阿翎猛然就想到了纯仪,一时也是欢欢喜喜的应下了:“省得了。”
“好孩子,牙疼起来,可疼了。”柴贵姬微笑着,起身拉着阿翎的小手,“对了,我进宫来的时候,得了些干花,也就给你们做了些香囊。果果若是无事,便跟我一起去吧。”
一路欢喜,到了柴贵姬的寝宫之中,那掌事的大宫女见状,已然捧出了一个锦盒,其中工工整整的摆着三个用不同颜色的绸缎做的香囊,针线细密,一看就知道绣工很好。而对于做梦都想有一手好绣工的阿翎来说,都快要流口水了。
柴贵姬见状,也只是笑着,取了其中一只绯色的给阿翎系上:“果果喜欢就好,我想着,怕是比不上纯仪帝姬吧。”
想到自家娘亲那绣工,阿翎已经不忍直视了,只是还是给自己老妈留够了颜面,点头称是,又看着那香囊:“不知贵姬是用了什么花?”
“一些子干花,还有些苏合香。”柴贵姬笑眯了眼,“我想着女儿家总是喜欢香香的,便给你和温惠帝姬的香囊之中多放了些。”说着,给阿翎闻了一口,“香么?”
一口馥郁的香气叫阿翎脸都红了,忙点头:“香,多谢贵姬了。”说着,也就伸手接过。
柴贵姬温柔笑道:“偏也是我极为喜欢孩子的,我倒也想着,兴许能沾沾你与辕哥儿的福气,若是来日能生个如你们一般可爱的孩子,当也是再好不过了。”整个锦盒交给了阿翎,“可别弄丢了,不然以后再想要我的,可是不能了。”
“省得了。”阿翎看着柴贵姬优美的侧颜,忽然就觉得萧清晏是不是杞人忧天了,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啊。何况柴家能兴旺这样久,女儿应当也不会是那等子不明事理的吧?
亲自送阿翎出了自己寝宫的宫门,柴贵姬立在原处,忽然就笑出来:“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说罢,又喃喃自语道,“竹雨,你说,我若是能如纯仪帝姬一般,生下双生子,那该多好啊。”
身后竹雨低声道:“娘娘洪福,必然能比纯仪帝姬更有福。”
“但愿。”
阿翎一路转回了凤栖宫,又去给沈婉兮送香囊,才一进门,便见沈婉兮贴身伺候的灵芝出来,低着头,眼睛红红的。
“姐姐,这是怎么了?”阿翎不解,坐在了沈婉兮跟前,“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起来?”
“灵芝老子娘没了。”沈婉兮叹道,“一把火,连家都烧光了。这孩子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办,倒不如我将她拘在身边,等时机合适,我再与她指婚罢了。”
“老子娘都没了?”阿翎一怔,怀中锦盒差点落在地上,“何其可悲……若是熬到了二十五岁,还能放出去呢。这回放出去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叫我给她个恩典放她出去,将两位老人的骨灰葬了……”沈婉兮一双美眸里全是怅惘,“可是这又哪里是我能做主的?我一会子去禀明母后,但愿能给她这恩典。”
“想来舅母是会同意的。”阿翎一面说,一面将怀中锦盒取出来,“柴贵姬又有东西送呢。”
“香囊么?”沈婉兮垂眸看了一眼,忽然笑出来,“看来柴贵姬果真是想要与母后交好了,这才多少日子,三天两头向我们送东西。”又指着阿翎,“至于你,怕是用来讨好父皇的,谁不知道父皇疼姑姑。这女子这样左右逢源,若是有心,只怕林贵妃日子难熬了。”
舅舅要真是疼娘,早就把你嫁给哥哥了。阿翎在心中腹诽一声,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姐姐想想,那人怎么埋汰你的?现在有了个制住她的,倒也不错不是?”
“话虽如此,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沈婉兮拿起那香囊,放在鼻下深深吸了一口,“她加了苏合香的?前些年吐蕃进贡了些当地的香料,这气味倒有些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