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酒气,闻得阿翎整个人都不舒服。况且自小就习惯了萧清晏身上的气息,乍一被旁人抱住,实在有够别扭,也不待细想,猛地推开他:“哥哥,你孟浪了。”
佟明远踉跄的退了几步,一个趔趄险些摔了,这才看着阿翎,笑道:“罢了,你回去吧,多来看看泽儿。”
“好。”阿翎极快的应下,转身飞似的逃了。
一路回了嘉国公府,张氏正在忙活着,郑琳琅迎出来,道:“大嫂在哪里去沾染了酒味?孕中怎么吃酒?”
这话一字不漏的传到了张氏耳中,张氏脸上一抽,暗叹这大嫂愈发回去了,居然还跟佟家人吃酒……愈想愈气的张氏,将手中物什料理完,转头便回了屋。
阿翎不愿跟张氏起了龃龉,也就没有去理。命人备了热水,自己好好清洗一番就是了。待沐浴完毕,又闻郑琳琅来了,一面擦头发一面看着郑琳琅进来坐下。
郑琳琅坐在阿翎面前,笑道:“嫂子如今气色倒是好,对孩子也是好。”又伸手摸一摸她的小腹,“只怕大哥现在心中焦急得很呢,只恨不得回来陪着你。”
“少与我油嘴,你要是有了,只怕三弟会将你护在手心呢。”说罢,阿翎抚着肚子,脸上含着慈爱的笑容。
郑琳琅看着她,低声笑道:“说来,二嫂的姐姐要领着一双儿女回来了呢。只怕二嫂要回娘家帮衬一二呢。”
“咱俩多费些气力就好。”阿翎说着,“若是有孩子来也好,可惜我那小表妹还在为母守孝,不然我都该领她来玩玩了。”
说到长安,阿翎也是伤感。那样小的孩子,就没了母亲,一个不疼自己的姐姐又远嫁了。要不是皇后心疼养在膝下,倒真成了个无人问津的。
这么想着,阿翎也是叹气一声。
☆、第100章
张氏的姐姐带着一双儿女回了京城,张氏少不得要去多多帮衬一二,兼之又是正经亲戚,少不得要叫两边多多走动走动。
阿翎那日回帝姬府向纯仪请过安,带了阿柔,又绕去了佟府看过小岷泽,见佟明远虽依旧孱弱,但精神总是好多了,心中也是放下心来。
等到回了嘉国公府,才听说张氏的姐姐在府中做客。本着一尽地主的道理,阿翎便迎到了花厅。
大张氏模样跟张氏倒是极为相似,只是气度更是宽和些,不似张氏,无论怎么掩藏,情绪总是会外露。见阿翎回来,大张氏忙起身行礼道:“元熙王姬。”
“都是亲戚,不用拘礼。”阿翎正要扶她,大张氏微微一笑,将手收回来:“王姬千金之体,如今又有了身孕,万万不可。”
阿翎僵了僵,还是没说什么,顺势坐在了主位:“我也听弟妹说过,姨太太远嫁燕州,难得回来一回。”
“可不是呢,如今戈雅来势汹汹,若非王姬兄长夫君挺身而出,在边疆抗敌,只怕临近幽州的燕州不日也将被吞并。”大张氏说着,又露出叹惋的神色,“不过,夫君远征在外,王姬也是不容易。大着肚子,还要与你家太太守着这一大家子。”
“我也做不了什么,都是两位弟妹多多帮衬的。”阿翎这些日子简直是养尊处优,大事都落在张氏身上,张氏虽说能干,但看着阿翎每隔上几日就往佟府去,愈发觉得阿翎是不守妇道,趁着佟明远丧妻,萧清晏又在外之际,与佟明远幽会。
不得不说,左都御史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这女儿倒是继承了个十成十。
大张氏看了一眼妹妹,倒也是一笑,喝了口茶也不说话了。阿翎自讨了没趣,又道:“听闻姨太太一双儿女也回来了,不知……”
“两个泼皮,方才与我来贵府叨扰,一转身就不见了人,只怕在外面去了。”
“如此也好。”阿翎笑道,“阿柔也去吧,虽说大些,倒也不妨事。可别去太远了。”阿柔乖巧的应了,小步出去了。
大张氏闻言,端庄含笑:“都是孩子,自然能玩在一块的。”
阿翎点头表示附和,又见郑琳琅一直没有来,问道:“不知三弟妹上哪里去了?”
“还不跟大嫂一样回娘家了?”张氏不温不火的说,“郑家大姐儿总算是松口愿意嫁了,霍家那位,喜得连自个儿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弟妹去前,还说在那位佛祖面前写切结书呢。”
“切结书?”大张氏一向端庄,此时也掌不住,纳罕万分的看着妹妹,“写什么切结书?”
“我也不知道,弟妹说是郑太傅逼着写的。”张氏看姐姐的目光就温和多了,“姐姐嫁得早,只怕也不知道,前些年,霍家那位品行略显不端。”
“郑家家风严谨,品行不端之人,郑太傅竟也肯将孙女嫁了?”
“怕是两情相悦吧。”张氏说。
阿翎没由来觉得心虚,想到郑琳玉自尽那事,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是就算如此,要是阿霍能够痛改前非,好好疼郑琳玉,倒也算是人间美事一件。
孕妇本就容易疲倦,说了不多时,阿翎也就推说身子乏了先去歇息。张氏闻言之下,也就将姐姐领到了自己屋中说话。
小憩了一会儿,阿翎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也就出了屋。如今正是春日,春光灿烂,院中的花花草草的勃发着生机。捧住肚子,又吃了些小吃,阿翎秉承着“饭后百步走”的理念,自顾自的在院中溜达。
“你们在家中,可见了姨太太的两个小的?”阿翎想到张氏姐妹,总觉得心中不舒服,虽说不知道是何缘故,但张氏对自己的敌视,还有大张氏有意无意的笑容,总叫阿翎觉得不对。
但愿是她孕中多思吧。
身边那小丫鬟笑道:“见到了,小小的,约莫才五六岁呢,那大的姐儿也不过七八岁。子女双全,姨太太真是好福气。”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身孕的缘故,阿翎现今愈发喜欢孩子了,听小丫鬟说着,心中也怪痒痒的,也就起了要去看看这两个小的的心思。
主仆二人溜出了嘉国公府的大门,又听说附近的小孩儿们最喜欢在嘉国公府、沛阳侯府两府之间的小巷子中玩耍。正了正衣襟,阿翎也就向着里面去了。
还没走进,就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透着尖利:“我就晓得,你们家全然没有一个好人!你这副样子,你姐姐也是这个样子!不要脸!”
阿翎不识得这个声音,也是惊奇,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一阵扑打声,旋即听见阿柔的痛呼声,看来也是恼了:“你这小东西!好端端的,玩笑几句也能气恼!难道想要打杀我不成?!你爹就是没了,不然你娘带你回来做什么!”
“你爹才没了!”静了静,又传来一个含着哭腔的声音,“你才是有爹生没爹教的东西!你们夏侯家,没几个好东西!里面有一个有夫之妇日日跟别人勾搭成奸,你现在又来欺辱我们!”
阿翎脑中一炸,差点站不住。咬了咬唇,还是靠近,见阿柔被两个小小的人儿扑倒在地,一身浅桃色都沾染了不少泥土,三个人滚做了一团。
阿翎忙让侍女去拉开三人,那两个小的一边挣扎一边哭:“你个恶心人膈应人的玩意儿!你姐姐就是不要脸!有夫之妇还日日往别人那里跑!”
阿翎脑中轰鸣一片,看着两个孩子脸都气红的样子,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且说将三人带了回去,一一拾掇干净了,张氏姐妹已然到了,见小姐弟俩万分委屈的站在屋中,眼中还是委屈的泪水,而阿柔更是凄惨,露着手,正被阿翎打手心儿。
“王姬……”大张氏不明所以,低声问道。阿翎抬头轻轻一笑:“不劳姨太太费心,这丫头随我来,不过两个时辰就闹出这样的事,实在是该罚!”又抽了阿柔一下:“我就只是告诉你,开玩笑也该有个度,何必往别人伤口撒盐!”要换了是阿翎,谁说自家老爹没了,只怕阿翎不顾身孕就要跟他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