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隐未料她有此一问,不禁有些讪讪然,遂摸了摸鼻子道:“喜欢你算坏心思吗?”
陶华听了一笑,“你初初见我时不是嫌弃得很吗?”
其实这事李隐自己也在心中琢磨过。后来想通了,怕他原是跟李潜一样,第一回看见便中意了,不过是情不知所起而已。
“哪是嫌弃?不过是中意了却没想明白而已。”
陶华难得听他这般正经坦荡,心道孺子可教,复又问:“那你是甚么时候想明白的?”
“那日白天在桃林见了你,晚上便梦见你了。”
“哦?那我在你梦中如何?”陶华口中如此问,却腹诽:怕不是梦里都在做不正经的事。
那边厢李隐回想起第一次梦见她时的情境,却笑了笑道:“你来与我说你不中意李潜。”
“然后呢?”
李隐自是不敢说自己在梦中说她勾引李潜,只好道:“然后我便醒过来了。那时我还想问你,你不中意李潜中意谁?”
陶华听得,婉然一笑,问道:“那如今你知道我中意谁了吗?”
李隐见她笑了,心中也觉快活,轻声与她说道:“知道了。”
两人如此走走说说,因又是骑骡,走得甚慢。到得陶府家门已近夕阳西照之时,陶华不欲李隐走夜路,甫到府便催他走了。
李隐心中不舍,却也知不好久留,走前便与陶华说道:“你等我。”
陶华点了点头,蓦地想起平康坊那夜李隐在月下的模样,便说:“我还等你给我挽灯作画。”
李隐走了的晚上,陶华自是没甚么写画的心思。惟她久久未曾回府,櫻草與兩個老僕對她都甚是想念。櫻草有些膽小,當日見李隱兇神惡煞的,實在怕陶華在將軍府中吃虧。如今見陶華精神煥發,似是比住在陶府時還滋潤些,方覺心安。
因这日大半天都在路上,陶华便觉着些劳累,遂与府中人交待了些事,便早早梳洗过就寑了。待躺在塌上时,却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只觉李隐不在身旁,心里有些没着没落似的。想当初秦又玄悔婚,陶华自是难过。可她对秦又玄却未曾真正有过相思之情。直到如今碰见李隐,虽时时觉这人甚是可恶,然而纵有诸般不好,总是要在眼前瞧着了方觉安心。
陶华如此在塌上翻来覆去,直到把挂在颈上的红玉扳指攥紧了在手心,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