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回为何见着长孙华锦便躲开了?”水清漪好整以暇的看着萧珮,她性格直爽泼辣,并不曾有怕的人,见到长孙华锦便躲的极快,倒是头一回见。
萧珮面露尴尬之色,不知该如何启口。吱吱唔唔的说道:“没得事!我怕过谁呢?”
“那好,待会长孙华锦会来茶楼。”水清漪话音方落,萧珮一溜烟的跳窗而逃,不过转瞬不见了踪影。
水清漪心中愈发的狐疑,临窗而站,恰好看见萧珮跳落在一袭白衣胜雪的长孙华锦跟前。
萧珮宛如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的蹿开。
她快,他更快。
雪白的锦帛如闪电般缠绕上萧珮的腰间,轻轻一拉,萧珮便退回到他的跟前。眼底蓄满了寒冰,看着举手投降的萧珮焉吧的低垂着头,长孙华锦眸子里的寒冰碎裂,似要化成利箭戳进她的要害:“她视你为好姐妹,你便是这么回敬她?”
萧珮干笑道:“谁让你奇丑无比,又是个活不长的。她屈于你们王府淫/威,逼于无奈嫁给你。镇西侯府的公子郑一鸣品行样貌身世样样不差,又是你的好兄弟,她嫁过去,你断然是不会为了抢夺她毁了手足情。”
长孙华锦眸光微暗,原来是逼于无奈么?
袖摆微动,锦帛收回袖中,信步进了茶楼。
萧珮揉了揉腰肢,忽而发觉她似乎做错了什么。看他的模样,显然是对清儿有情。
她当初让祖母认水清漪,是起了旁的心思。一来可以给她做后盾,二来萧府与镇西侯府有婚约。水清漪成了祖母的义女,那么她可以选择嫁给郑一鸣。镇西侯府不如王府那般复杂,镇西侯夫人是个好相与的,亦不会为难清儿。可谁知被长孙华锦识破,生生坏了她的算盘,嫁入了王府。
……
转眼间,镇西侯府的赏花宴到了。
萧珮早早的来了王府,接水清漪去镇西侯府。
水清漪乌鸦鸦的发间插着垂银丝流苏翡翠七金簪子,身着烟霞色洒丝月蓝合欢花弹绡纱裙,白皙的肌肤欺霜赛雪,乌眸灵动传神,似深幽古井宁静无波。
清风吹拂,吹卷着裙摆飞舞,清冷的气质似空谷幽兰。
萧珮心想只要长孙华锦不揭开面具,与水清漪倒是一对璧人。想到此,便想到自个的目地。朝她招手道:“快些上来。”
水清漪掀帘而入,在她对面坐下。斟茶浅饮了一口道:“今儿个怎得这么早?”
萧珮呵呵笑了几声,悄悄的凑近水清漪耳边道:“昨日里你们家世子爷可有对你说什么?”
水清漪摇首,昨日他去茶楼是办事。
“当初我让祖母认你做义女,是想要你嫁入镇西侯府。那时,我并不知你是李亦尘心上人,所以……”萧珮生怕水清漪误会,急急解释。
“行了,我都明白。”水清漪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她若是为了李亦尘,自己嫁给长孙华锦才是正确。因为镇西侯府威望虽高,却是不及王府,不足以与皇室抗衡。
萧珮松了口气,呐呐的说道:“他不曾告诉你,成亲之时,他同时给将军府下了聘?你与他回门的时候,送你回了府,他便去了将军府,给祖母敬了两杯茶。当初见你抗婚,我误以为你不喜欢他,便没有与你说。可是昨日里……我突然觉得他有几分可怜。”
水清漪眸光微动,没有想到他背着她做了这麽多。
可若是去将军府敬茶,为何不唤她一同去?
萧珮似乎看穿了水清漪的心思,笑道:“他兴许是防着我,怕我教唆了你。”
水清漪眉一皱,正要开口,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小姐,镇西侯府到了。”马夫将木梯搬了下去。
萧珮率先跳了下去,水清漪弯身走出马车,目光落在长身玉立在石狮门前的那一抹白影上,宛如遗世独立的霜白之花,飘逸若仙。
长孙华锦似有所察,微微侧头,四目相对,清浅一笑。
萧珮掩嘴偷笑,小声道:“他果然不放心你,今日邀请的都是男眷,独他一人。”
水清漪嗔怒的瞪了萧珮一眼,萧珮笑着说道:“你们之间怕是有误会,他为你做到这个份儿上,你该给他一次机会,两个人敞开了说。”
水清漪紧了紧手指,点了点头,下了马车,朝他走去。
☆、第九十七章 宴会风波
此时初夏,天气闷热却又有些微的潮湿,夹杂着一丝寒凉。
水清漪与长孙华锦并肩进府,幽静小道通往碧月池,碧绿水面上粉白莲花层层叠叠,淡雅清香扑鼻。
长孙华锦踏上九曲石桥,通向河心小巧精致的朱色凉亭,亭内摆着一张白玉桌,是赏景的极好位置。放眼望去,碧蓝的天空与延绵起伏的山峦相接,山脚下便是满池荷花齐齐绽放的景致,美不胜收。
长孙华锦为水清漪拂去白玉石凳的浮尘,一方洁白如皎的锦帕铺展在石凳上,笑容清浅,少了往日的几分冷漠,却又透着种深深的无奈:“郑一鸣唤我来有要事相商,今日宴会上怕是不平静,萧珮性子莽撞,你得盯紧了她。”
水清漪一怔,他处处在为她着想。那日龙珏遇刺,如今冷静下来回想,怕是误会了他。早前他便几次三番的叮嘱她莫要出府,并且装病不见人。可她终究是违背了他的好意,见了他的父亲,因此而遭了算计!
心中瞬间颇为感慨,一瞬不顺的望着他。清风拂面,吹散了她的青丝,遮掩了她的视线。他忽而伸手替她将散发捋顺,别至耳后。指尖温润,触碰上她冰冷的面庞,有种异样的舒适感。
“那日常德说你病重,让我去庄园。”水清漪轻声道,心里生出了歉意,为了对他的误解。怕是他早已料到她出府,便吩咐人将她带到庄园,放在眼皮子底下。
长孙华锦睨了她一眼,眼中闪过释然,轻轻一叹:“因此,龙珏遇刺,你认为是我与静安王联手算计了你?”
水清漪点了点头:“是。”
“你今日与我坦诚,萧珮功不可没。”长孙华锦心思复杂,不知该高兴亦或是伤怀。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好坏,旁人一句话便起到至关作用,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
心底升起了一阵无力感。
水清漪怔怔的看着他,冰冷的面具泛着清辉,一双眸子却温柔似水,夹杂着一丝悲凉。迎风而立,月白广袖在清爽的微风下飞舞如蝶。
“当初是你为何娶我?”水清漪问出尘封在心底的问题,历经两世,终究是说出了口。“我要听实话,无论如何我都已经嫁给你,人小力微,对你起不到任何的威胁。”
回想起前世,水清漪感到疑惑。以长远侯府的地位,根本就对王府起不到任何的帮助。长孙华锦就算要对付长远侯,以王府的权势根本就没有必要娶她。他不能够从她这里得到任何的利益,并不需要演戏欺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