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宫婢寻着她的踪迹,来唤她去参宴。
水清漪颔首,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恐怕是察觉到有人来了,他率先离开的吧。目光一顿,看着婆娑树影下一道纤细的身影慌张的逃走。
回到宴会,长孙华锦坐在楠木长桌旁,对面坐着浅酌的龙幽。他的目光触及水清漪清亮的水眸,不着痕迹的移开。
水清漪别开视线,看到长孙华锦左手边坐的是李亦尘,眸光微闪,盈盈走到长孙华锦的身旁落座。
就在这时,太后与皇上一同到来。
霎那间,大殿一片沉寂。
水清漪看到太后眉宇间透着一抹凝重,便知她也是忌肆龙幽。
太后与皇上落座,诸位大臣起身行跪拜之礼。
而龙幽懒洋洋的坐在座位上,饮着清酒,并没有行礼的打算。大殿中的气氛紧绷,僵持了下来。
龙幽仿若未觉,晃动着手中的酒樽,朝同样坐着没有行礼的长孙华锦举杯。
长孙华锦并没有动。
龙幽也不在意,径自独酌。
一时间,大殿静寂得有些诡异。
太后没有摸清龙幽的底细,心中虽然不悦,还是压制了体内的怒气。给李孝天递了一个眼色,李孝天抬了手臂:“诸位爱卿平身。”
众人见太后与皇上也不敢得罪龙幽,心底更是升起了敬畏。
水清漪睨见看着龙幽嘴角的讥诮,微微一叹,他身为尊贵,倨傲卷狂,目空一切。仿佛是掌控芸芸众生命脉的天帝,藐视一切。
这样,终归是要吃亏。
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覆上了长孙华锦的手,他又太过隐忍。“我在瑶水池水榭,偶遇了他。”水清漪见他目光冷冽的盯着她脖子上的红痕,一言不发,便知他是动力怒,开口解释:“他误解我是伤他的人。”倏然,水清漪有一种荒缪的念头,龙幽大张旗鼓的来东齐,就是为了报仇。
不由得啼笑皆非,伤他之人是玉媚兮,玉媚兮如今已死,他想要报仇也迟了。
可他并不像如此狭隘之人。
而她不知,她猜中了!龙幽来东齐,的确是来报仇。匕首上毒素依旧残留在他身上,而这毒出自东齐国宫廷,所以他追了过来。
长孙华锦眼底闪过无奈,她肤如凝脂,那条红痕盘旋在脖颈中央,触目惊心。可见当时掐着她的人,动了杀念。温润的指腹揉着那条红痕,眼底掠过一抹杀机,低吟道:“不用将自己的脖子落入敌人之手。”
水清漪颔首,这次是大意了。
扼住了脖子,便是连逃的机会都丧失了。可这回也是因着对方是龙幽,所以失了防备。
“不知魅王来使东齐,没有安排大臣迎接,今日特设宫宴接风洗尘。”李孝天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时隔几日,李孝天面色憔悴得厉害,眼眶深陷,颧骨高耸,可眼睛却格外的有神。仿佛使臣造反,他极为的兴奋。
龙幽动也未动,并不将李孝天放进眼底。整个东齐,也就长孙华锦入了他的眼。
李孝天丝毫没有觉得尴尬,指着坐在水清漪旁边的孟纤道:“这是贵国的公主,魅王可是领了西域皇的命令,来探望公主?”
太后脸霎时一沉,阴沉沉的扫了李孝天一眼。
李孝天意识到说错话,不再吭声。
龙幽唇微勾,有点意思。晦涩的看了李孝天一眼,笑得意味深长:“本王听闻东齐国水土育人,女子都温柔水灵,前来寻找伴侣。”
李孝天眼底闪烁着熠熠光彩,碍于太后,没有开口。
太后却是没有心龙幽的这套说词,一双眼犀利的打量着他:“东齐女子是温柔贤良,魅王可有中意的人?”
龙幽托着腮,挑着细长的凤眼:“本王欣赏太后这样风采的女人,若早生个几十年,定要迎娶你。”言语间透着浓浓的遗憾。
噗呲——
大殿里传来低笑声,众人瞧着太后骤变的神色,全都低垂着头憋笑。
水清漪嘴角露出浅笑,他倒是胆子大,调戏太后。
太后脸上的笑容僵住,这龙幽分明是拿她寻开心!眼底闪过阴冷的暗芒,抬头间,露出和蔼的笑:“就知浑说,哀家做你祖母的人。”随手指着几个臣子的女眷:“这几位小姐品行优良,是不错的人选。”
其中一位是镇西侯府的庶出,自小被抱养在镇西侯夫人膝下长大,便是嫡小姐。若是配龙幽,身份上是差了一大截。
郑媛娇羞的用锦帕掩面,偷偷的用眼角余光看了龙幽一眼,脸红似朝霞,明眸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亮,俨然是动了春心。
龙幽但笑不语。
太后微眯着眼,心下已经知了他的底细。看着水清漪的方向,笑道:“静安王世子妃风采斐然,年纪与你相差不了多少,可惜已经嫁做人妇。”着重的点出郑媛,温和的说道:“这丫头身上有静安王世子妃的几分影子。”
龙幽这才吝于看了郑媛一眼,的确有一两分相像。
水清漪不明白太后的用意,郑媛的姨娘是镇国公府的庶女,与她有一两分相像并不稀奇。
“太后知道他是摄政王之子,当日刺杀他的是宫中之人,太后定也有所觉。适才将你做饵!”长孙华锦眸子里无波无澜,水清漪却感受到他心底的怒涛。
龙幽冷嗤了一声,似乎不屑。遥指着坐在角落里的长公主道:“她倒是不错,可叹生不逢时,不知可有生女儿?”
龙幽这一句话,仿佛当众重重的扇了太后一个耳光。他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国寺接回来的长公主。
众人噤若寒蝉,似乎瞧见了太后与魅王的刀光剑影。谁都知长公主是太后的禁忌,虽然已经暴露在日光下,可依旧容不得旁人提起。
而龙幽却在这时揭开了太后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