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就绝不会不算数!我不会和父亲吵,我就是心平气和,也有办法劝他放弃这门婚事!”
“哥哥!”庾之瑶站起来想要拉住他的胳膊,庾璟年已经带着云惜脚下生风般走远了。
去往正院荣华堂的路上,庾璟年脸色阴沉得简直要滴出水来了。云惜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背后,几乎要用跑的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公子,荣华堂已经到了!”云惜小心提醒着。一般的情况下,庾璟年到王府只看妹妹,并不愿和父亲见面。他能感受得到,父亲庾文泰十分的讨厌他,这个认知折磨了他整整十年,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十分优秀,父亲为什么就对他这般模样。
要说父亲脾气暴躁,可他对大哥,对其他的兄弟姐妹明明十分和善宠爱,为何只对自己还有六妹妹这般区别对待。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每每想到从小父亲对他的冷言冷语和不屑一顾,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无可抑制的愤怒。所以从小他便离经叛道,顽劣非常。只有庾之瑶知道,他是用这种方式掩盖内心中缺乏父爱的伤痛!
庾璟年想起妹妹的苦苦哀求,到底收住了脚步,对守在门口的侍女道:“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回来了,要给父亲请个安!”
那侍女本来见他一脸的黑气就有些战战兢兢,听他吩咐完了立刻逃也似的跑进了正房。不过片刻侍女便回转了来,有些害怕地道:“老爷说现在不得空,请您在这里等一会!”
庾璟年只觉得胸中窜起了一股怒火,忍了又忍才在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好!”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屋子里隐隐传出调笑的声音,却始终不见庾文泰传他进去相见。
庾璟年立刻明白了过来,父亲这根本就是在羞辱他。他是脾气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冷哼了一声便往里闯,丫鬟在后面一叠声地叫:“二少爷,二少爷您不能进去啊!”他充耳不闻。
庾璟年一脚踹开门,直接穿堂入室。庾文泰阔大的卧房里燃着昂贵的蜜合香,他正袒胸露怀地斜靠在镶满了宝石与珠玉的三屏风罗汉床上,备受他宠爱的十三姨娘和十五姨娘正往他的嘴里喂着江州刚刚送过来的新鲜蜜桔。
作为皇帝的亲弟弟,他其实和皇帝长得十分相像,不过气质却迥然有异,一个是雄才大略君临天下的君主,一个却像是脑满肠肥不学无术的员外。
庾文泰其实一直也在关注着外头的动静,看见二儿子果然受不得激硬闯进了自己的卧房,不由勃然大怒:“你这个孽畜,你不经吩咐便硬闯父亲的寝房,你还有没有点人伦,难道是想忤逆不成?”
庾璟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目光如同寒剑一般凶狠地盯着两位尚是双十年华的姨娘,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滚出去!”
两位姨娘被他的杀气一激,顿时感觉手足冰凉,哪里还敢再留,立刻连滚带爬地出了庾文泰的卧房。庾文泰想要阻止,却一时之间被儿子的气势震慑住,竟说不出话来。
“好!好!可真是反了你了!你就不怕我告你个忤逆之罪,让你受尽天下人的唾骂吗?”话虽是这样说,到底有了几分色厉内荏。若是真到了动粗那一步,就是十个庾文泰也敌不过一个庾璟年啊。
庾璟年自顾自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父亲的对面,语带讥讽地道:“儿子乃是父亲亲生,怎敢忤逆父亲?”
庾文泰冷笑了一声道:“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儿子?”
庾璟年反话正说道:“父亲对儿子的恩情,儿子没齿难忘!”
庾文泰气得全身发抖:“你是成心来气我的吗?”
庾璟年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儿子怎敢?就不怕那天下的悠悠众口吗?我是来和父亲谈一桩生意的!”
“你和我有什么生意好谈?”
这会儿的功夫,庾璟年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说话也变得慢条斯理起来:“皇上最近整顿天子亲军羽林卫,将三位羽林郎将下放到地方任一郡太守,想必这件事情父亲是听说了的。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大哥在正五品下的上都护府司马一职上已经呆了一年时间了,羽林郎将虽然只是正五品上的职务,却因为是天子亲军,职高位重,是一条升迁的捷径!”说到这里,庾璟年故意不再往下说,就此打住。
庾文泰不由吃了一惊,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代你大哥向皇上进言,让皇上提拔你大哥作正五品上的羽林郎将?”这三个羽林郎将的位置,不光宗室盯着,就是各大门阀也是各出法宝,想要将自家的子弟安□□去,竞争非常激烈。庾文泰一得到消息就去求了太后,本来以为十拿九稳,没料到皇帝却派了个内侍告诉他这三个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朕早就许给旁人了!
此后无论他怎样使钱,走谁的路子,皇上都不肯松口。明知道皇帝十分疼爱他的次子,若是次子肯在皇帝面前替他大哥说两句话,说不定就能让皇帝改了主意。可让他开口去求自己的儿子,他又实在开不了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