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大将军府,余大将军已经等在那里了。
“言之,今天的事……”
看到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义父腆着一张老脸,满眼愧疚的看着自己,溪哥的心情越的沉重了。
“义父,今天的事情,兰儿应该都已经告诉您了吧?”
“说了。我知道一切都是她不对,这孩被我惯坏了,脾气越来越大,现在居然都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实在是罪不可恕!但这孩以前不这样的,她从小就聪明善良,连只小猫都不舍得伤害,这个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教唆她,今天一查,果然现是这样!”余大将军噼里啪啦的说完,一招手,“把人给我带上来!”
几个小厮立马押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以及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过来了。
“言之,就是这两个人,都是他们教唆的兰儿!现在我已经把人给找出来了,现在就交给你,随你处置!至于兰儿,我会好好教训她,再也不许她这样做了!”余大将军信誓旦旦的道。
溪哥看看两个跪倒在地连呼冤枉的人,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义父您是个明白人。纵马行凶,随意伤人性命,这事放在军营里,必定是一个斩示众的下场。可为什么到了您这里,就成了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诚然,这两个刁奴是该死,但罪魁祸呢?如果她真没有这样的心思,那么不管是谁教唆她都不会听进去!但她真这么做了,那就说明……”
余大将军身形一晃,身形瞬间矮了下去,仿佛老了十岁。
“我……我知道,兰儿这孩脾气是越来越坏了,今天这事的责任也多半都要归到她身上。可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孩,你义母留给我唯一的女儿。我有心想要好好教训她,可一想到你义母,我就……”他抹抹眼角的泪花,“不过这一次你放心!她都已经做出这样的事了,我一定不能轻饶了她!只是言之,你就看在义父的面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这孩以前真不这样的,她只是被人教唆坏了!”
年迈的义父流着泪,几乎就要跪倒在自己跟前。这样的情形出现在眼前,溪哥胸口也堵得慌。
“义父。”他低声唤道。
余大将军连忙抬起头。“言之,你想说什么?说吧!”
“今天这事,我实在是无法原谅她。”溪哥沉声道。
余大将军身体又一僵,满脸的绝望令人不忍心去看。
“但是——”顿一顿,溪哥又道,“看在您的面上,这次我不会去找她的麻烦。只是从今往后,我和她的那点兄妹情分就没了。明天我们就搬去我的将军府,这个地方……就留给您和兰儿吧!大家隔得远点,或许还有和睦相处的可能。”
“言之……”余大将军闻言,霎时老泪纵横。“是义父对不起你。”
“这些话您就不要再说了。您对我的养育提拔之恩,我此生没难忘。但是,终归您是您,兰儿是兰儿。我已经对她尽够了身为兄长的职责,但从今往后,我就要专心回护我的妻儿了。这件事,希望您记在心里。”
他的意思就是说,今天他是看在余大将军的面上,对惠蓉郡主最后一次的退让。以后,如果那个死丫头再敢乱来,他一定不会客气!
余大将军听得心头一颤,却也感激涕零。“我知道了,这话我一定记在心里,我也一定会好生教导那丫头,不许她再去找你们的麻烦!”
“但愿吧!”溪哥轻出口气,拉上秀娘就走。
“言之,这两个人……”
余大将军指指地上的两个奴婢。溪哥头也不回:“这是义父您府上的奴婢,要怎么处置全听您的,我还是不多加指摘了。”
闻言,余大将军不禁闭上眼,两滴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
他知道,今天开始,自己和这个义之间的关系呗劈出一道巨大的裂痕,以后都再也弥补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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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余大将军出现后,秀娘母三个就乖乖站在他身后。直到被溪哥给拉回暂住的院,他们都一直没有吭一声。
进了房间,溪哥冷声吩咐:“灵儿毓儿回房休息去。”
“好!”两个小家伙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手拉着手转身就跑。
等孩走了,溪哥满脸的冰霜立马融化殆尽,满脸的小心翼翼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方才还敢和自己敬重的义父讲条件的人!
“秀娘,我……”看着一脸平静的秀娘,他慢慢开口。想认错,但认错的话却怎么都吐不出口。想和她说点别的吧,他却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哎,要是孟诚在就好了。那家伙脑里鬼主意最多,肯定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该怎么办。但关键他不在啊!那可怎么办?还是得自己想!
看着他一脸纠结欲言又止的模样,秀娘终于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溪哥立马双眼大亮。“秀娘,你不生我的气了?”
“你这混蛋!银样镴枪头!”秀娘佯装恨恨咬牙,在他额头上狠狠戳了一把。
额头上有点疼,但溪哥心里却格外的开心。他顺势就捉住了秀娘的柔夷:“你肯和我说话,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我倒是想生你的气!”秀娘狠狠白他,“谁叫你这人是非不分,那么紧要的关头还想着要护着那死丫头的面,却把自己媳妇孩给丢到一边。但再想想,余大将军对你恩重如山,你要是真当众责骂她了,那才要被人骂忘恩负义。要是再被有心人给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你前些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再想想你方才的表现还不错,至少还知道和他们划清界限,这样也就还勉强能接受了。”
这话说完,不等溪哥说话,她连忙又道:“不过,即便心里明白,但我还是很不高兴!你对那丫头实在是太惯着了!你对灵儿毓儿都没有这样过!”
“那不是因为,自己的孩得好好教吗?要是因为他们也变成兰儿这样,那可怎么行!”溪哥连忙摇头。
“原来你也知道呀!”秀娘轻哼。
溪哥干笑。“我承认,以前我对那丫头的确是太纵容了些。但你放心,今天就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任她为所欲为了!”
“但愿你说的是实话吧!”秀娘轻出口气。
这人她还不知道吗?就是太重情,也太重义了。别看他嘴上现在说得信誓旦旦,但等真正到了那个时候,这对父女再一起哭一哭求一求,谁知道他又会不会心软?
“我可以对天誓!”溪哥忙道。
“得了吧!”秀娘没好气的低嗤,“有这个心思让神明来监督你,你还不如自己好好表现。对了,不是说明天搬家吗?那你还不赶紧去收拾?”
“好,我这就去!”一听这话,溪哥就知道她是释怀了。顿时压在自己心头的一颗大石头被移开了,他长出口气,忙不迭去收拾箱笼。
其实他们几个也才回来京城不到一个月,四个人的行礼加起来也没多少。简单收拾了一个下午,东西就全都收拾妥当了。
第二天一早,溪哥就将箱笼都放在了租来的马车上,带着秀娘一道去向余大将军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