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青龙山,松柏苍翠,草叶枯黄,略显萧瑟。
素梨等人在山脚下下了马车,拾级而上,沿着青石小径往半山腰的静心庵而去。
今日是大年初一,来静心庵烧香的人不少,熙熙攘攘都是人。
素梨不爱烧香,便和陈老太陈二姐说了一声,自己带着解颐在庵里散步去了。
阿喜见状,忙也跟了上去。
静心庵依山而建,沿着山势,一个院落套一个院落,逐渐往山顶蔓延而上。
素梨发现静心庵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越往上的院子,就越幽静。
不知不觉,素梨带着解颐和阿喜到了一处满是菩提树的幽静院落。
她四处看了看,正要继续向上攀登,却被人叫住了:“大姑娘!”
素梨一看,发现一个才留头的小丫鬟正站在右边的静室门口。
小丫鬟屈膝行了个礼,道:“大姑娘,奴婢是在举人老爷和太太跟前伺候的小竹。”
素梨思索了片刻,这才明白这位自称小竹的丫鬟所说的举人老爷,指的是秦义成;所谓的太太,指的是秦义成现如今的妻子李雪玲。
她不由一哂:“我与秦举人家没有关系,你叫我秦姑娘吧!”
那小竹脾气似是很好,当下便笑着道:“秦姑娘,我们太太有件极紧要的事,须得问姑娘,今日恰巧相逢,不如一见,这样我家太太也不必登门拜访了!”
素梨是最怕麻烦的,得知李雪玲就在旁侧的静室里听尼姑宣讲佛法,便带着解颐和阿喜进去了。
到了静室门口,一个尼姑出来迎接,见一个清秀小厮跟在后面,便道:“静室内都是女眷,小厮就在外面候着吧!”
阿喜正要说话,素梨摆了摆手:“阿喜,你在外面等着。”
一进静室,素梨就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的李雪玲,见李雪玲今日打扮得格外素净,素梨心中纳罕,见李雪玲左手边有一个空位,便在李雪玲左手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道:“秦太太,请问你找我有何事?”
李雪玲难得不施脂粉,显得有些憔悴。
她微微一笑,道:“先听智通师父演说佛法吧!”
那尼姑本来就在演说佛法,得了李雪玲这句话,便继续演说起来:“......青春未半,而白发来侵;贺者才闻,而吊者随至。苦,苦,苦......”
李雪玲见素梨正襟危坐,似在认真听取佛法,便亲自端起茶盏,从茶盘里拿起一个空茶盏,先涮了茶盏,然后重新倒了半盏茶递给了素梨:“大姑娘吃盏茶,这是静心庵的师父们从后山采了茶,自己炒制而成的,味道还不错。”
素梨接过茶盏,放在了桌子上。
那尼姑阖着眼睛晃着身子,说得热闹之极:“......功名盖世,无非大梦一场;富贵惊人,难免无常二字......”
李雪玲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见素梨还不肯饮茶,便笑吟吟道:“大姑娘,你也吃口茶吧!”
素梨微笑:“我这会儿还不渴。”
又眼波流转看向李雪玲:“秦太太,您到底要和我说什么?我家里老太太太太都在等着我呢,我怕她们着急!”
李雪玲端起素梨面前茶盏,亲自倒了,道:“茶有些凉,我重新给你倒一盏!”
重新斟了茶,她把茶盏递给素梨,这才开口道:“大姑娘,听说你前段时间去京城了,你有没有得到你爹的消息?”
素梨摆弄着手里的茶盏,就是不肯喝,口中道:“我倒是不知。”
那李雪玲又要让她吃点心喝茶。
素梨不愿再绕圈子了,笑盈盈把自己的茶盏送到了李雪玲面前,眼睛盯着李雪玲:“秦太太,您说了半日,也该渴了,这盏茶我还没动,就请您饮下解渴吧!”
看到李雪玲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素梨又抿嘴一笑,补了一句:“秦太太,您若是不饮,可就是不给我面子!”
李雪玲哪里敢喝,身子直往后仰,口中道:“我倒是不渴,你自家喝罢!”
那尼姑见状,也站了起来:“女檀越,你这是做什么!”
素梨见李雪玲脸色煞白,知道这茶定有问题,当下反应极快,左手揪住了李雪玲发髻,右手端起茶盏就灌到了李雪玲嘴里。
李雪玲猝不及防,一盏茶倒是饮下了大半。
素梨这才松开了她,笑着道:“秦太太,这茶好喝么?”
李雪玲顾不得说话,用手扣着喉咙,试图把喝下的茶水呕出来,谁知呕了半日也没呕出什么来。
等她直起身子,她这才发现素梨早带着丫鬟溜之大吉了。
这茶盏里混合有沈聪给她的烈性药物,发作很快,李雪玲不敢耽搁,顾不得与尼姑多说,带着丫鬟匆匆离去了。
素梨一出门,便低声吩咐阿喜:“那李雪玲方才要害我,你跟着她想办法探一探,看到底是谁指使的。”
阿喜点了点头:“姑娘先走吧!”
素梨知道阿喜做事一向妥当,便带着解颐一溜烟跑到了陈老太陈二姐她们在的院落,随着她们一起烧香。
李雪玲带着丫鬟跑到菩提院的侧门处,见沈聪正带了人在侧门外等着,顾不得许多,急急道:“上车再说吧!”
沈聪没见到秦素梨,便道:“怎么回事?秦素梨呢?”
他调查了好久,得知陈家每年大年初一都来静心庵烧香,这才设下了这计策,那茶中掺了无色无味的烈性药物,只要李雪玲哄秦素梨饮下,纵使那秦素梨是烈女,也不得不从,到时候他把秦素梨搬到马车里带走,先奸后杀,简简单单就完成了王妃的指令。
李雪玲粉脸涨红,嘴唇颤抖:“先上车!快!”
马车驶到了僻静之处,沈聪探头吩咐车夫小厮道:“停下马车,站远处看着!”
待车夫和小厮走远,马车的车厢便剧烈地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