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看她那么的,秀气的吃着,他微微叹气:“唐末晚,你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优雅装矜持了,你这么个吃法,吃到明天天亮都不一定吃的完啊,没事,我看风景,你想怎么吃都可以,我会假装没看到的。”
唐末晚一直牢记魏晓晨的尊尊告诫,想要表现的好一些,确实吃的很累,傅绍骞这么一说,她脸就红了,可看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好虚伪,有什么好装的呢,她就是她啊,谢依人那些高贵的出身,傅绍骞也瞧不上了,自己装什么呢。
于是就放下了装了一晚上的身段,回归自我本色,大快朵颐起来。
傅绍骞对着满江月色,心情突然也放松下来,这么真实的不用戴着面具的生活,他也太久没有体会了。
隔壁桌又来了一对小情侣,点了几个菜,还没开始吃呢,就在那里你侬我侬的难舍难分,明明那么大的位置,两人却像是连体婴似的黏在了一起,相互咬着耳朵,亲密的不得了。
絮絮叨叨的说着悄悄话,虽然听不清什么,可属于恋人的亲昵就像这空气无处不在。
唐末晚都不敢把眼神往他们那里看。
傅绍骞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就问:“够了吗?够了的话我们走吧。”
唐末晚点点头,哪里还吃得下,用纸巾擦了嘴,傅绍骞叫来老板结账,便马上离开了。
将这片区域留给那恨不得立刻滚到一起去的小情侣。
也许,这就是热恋中的男女该有的正常反应吧。
而不是像他们这样,他走在前头,她在后头,像个小跟班似的,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唐末晚扁扁嘴,看他的手在空中划出轻轻的弧度,她咬了咬唇,听他问:“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她不悦的撅了嘴,加快脚步跟上他的步伐,将自己的右手迎上去紧握住他的左手,脸红的不像样子,幸好有夜色的掩护,明显感觉到他的僵硬与挣扎,她却死死按住,另一只手也跟着攀附上去,如如同的女孩子一般,小鸟依人的挂在男朋友的胳膊说,她说:“我们是来约会的啊,约会就该这样,手牵手嘛,我们不去逛街,我们就在这里散散步吧。”
她笑意盈盈,傅绍骞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他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沿着码头长长的木栈道往前走。
唐末晚觉得幸福极了,无比的愉悦像一颗炸弹似的在她内心炸开了锅,她兴奋的像是开在花田的七彩花朵儿,看着天上的星子都觉得是五颜六色的。
她摸过傅绍骞的手,可是这一次紧握,却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摩挲着他手心的老茧,就像是抚摸着他曾经沧桑的岁月:“傅绍骞,给我说说你的过去好不好,我想听故事。”
“有什么好说的,没故事。”他简单回答。
虽然有点受打击,不过唐末晚还是再接再厉:“怎么会呢,说说你上大学的事情也可以啊,说说你在国外的经历也可以啊,我也希望能出国呢,给我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啊。”
“你想出国?”
“是啊,你不是也想送我去深造吗?先给我打点预防针不是更好。”
其实,她最想问的关于车库里的那辆女式自行车的主人的事情,可,若是太直接的话,肯定会激起他的反抗情绪,唐末晚还是决定,再忍忍。尽团长亡。
想起自行车,其实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很明显,那辆自行车对他意义深刻,可就被自己这么弄丢了,她想去报案呢,但是什么证据都没有,连个照片都拿不出,去找,又能去哪里找呢。
在淘宝上花了好大时间找了挺多类似款式的,但总没有一样是完全相同的。
就算给她买到完全一样的又能怎么样呢,那自行车背后的故事,所代表的意义,都是没法取代的。
傅绍骞哦了一声,觉得自己对她的安排,也许真的是无心插柳的对了。以她的聪慧,若能假日时日好好深造,确实是一块可以雕琢的璞玉。
“我的故事,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概括,自力更生,真的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跟我说说你吧,你这些年在唐家的事情,我倒是蛮有兴趣知道的。”
“我啊,”唐末晚虽然很嗤之以鼻,“还不就是那点破事嘛,不过如果你想听的话,我也还是可以说说的。”她虽然并不想提,可如果两个人没有话说,根本走不长,而她希望眼前的这条路,可以长一些,再长一些,因为他的手是那样温暖,她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让爸爸牵着她的手,走在长长的街道上,累了,爸爸会把她抱起来,或者浮在肩头,或者让她趴在背上,坐在头顶上,然后像个小火车头一样,幸福的冲回家。
所以她理想的男人,除了文质彬彬气质儒雅,还带着父亲般的威严,与孩子般的温暖。
今天的夜,很美,星汉灿烂,明净高远,星辰锐利的像是流光溢彩的眼,清澈而不见底,简单却又直指人心。
那些尘封于心底的往事,第一次有了让她诉说的欲望。
她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也不想长话短说,我慢慢说吧,今天说不完我就下次接着说,好不好……”
他居然说好。
此时,四野寂寂,唯有丰盛,天地在这样盛大的美丽中,安静而华丽。
散步的游人都隔得比较远,没有人会在意她这轻盈的笑声,整个世界安静的仿佛只剩了他们两个。
雪莱说:“趁天空还明媚蔚蓝,趁花朵还鲜艳芬芳,趁黑夜还未降临,眼前的一切正美好,趁现在时光还平静,做你的梦去吧。且憩息,等醒来再哭泣。”
此刻她,就身处这种梦中。
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可惜,再远的路,终有时。
看着已经到头的木栈道,唐末晚悠悠收了口:“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为此吧,欲听后事如何,下回见分晓。”她说着,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湖边的风,吹的有些大,也有些凉了。
她穿着无袖的衣衫,刚才不觉得,此时,却是连汗毛都竖起来了。白炽的路灯似乎也照的路面清清冷冷,她又连续打了两个喷嚏,搓了搓胳膊,一件温暖的西装外套就落在了他的肩头,上面,还带着属于他的体温,顿时就温暖了她的身体。
她羞怯的说谢谢。
他不置一词,说:“回去吧。”
“嗯。”回去路,就显得寂静许多。
因为她松了手,想要再去握的时候,就没了机会。
她微微惆怅,跟着他回到车上。
他立刻开了空调,车内很快就温暖起来,她不得不脱下他的外套,可是,比起这空调来,其实她更爱他的体温,带着醉人的温度,叫人舍不得松手。
所以后面的一路上,她都紧拽着他的衣服,就像抱着他,抱着全世界一样。
傅绍骞启动车子的时候问她:“下面要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