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得很,你府上难道不留饭么?”
“……”
……
于蒙带兵很有一手,战斗力好不好且不说,起码底下人心还比较齐,于蒙也很得将士的心,因为他不像那些贪污克扣吃军饷的武官,也不会把手下人的功劳挪到自己头上,还愿意带头吃苦,身先士卒。
当兵的没多少讲究,无非是吃口饱饭,追求更高点的,就是建功立业了,能够遇上于蒙这样的头儿,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大伙对于蒙心服口服,言听计从,听说他居然跟一个娘儿们打赌,都纷纷围上来。
“都尉,您怎么会答应跟女人打赌啊?”
“是啊都尉,一个女人箭术再好,怎么可能比得上您?”
“听说那娘儿们漂亮得很,说如果输了就当都尉的妾侍,她肯定是早就看上都尉,又拉不下脸,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清晨的飞云校场,天色还未大亮,众人就被于蒙给喊到这里来,听说了赌约的事情之后,更是嘻嘻哈哈,没一个当回事。
于蒙直到现在都还后悔自己昨日怎么就一时口快答应了对方,不是因为他怕输,他根本就不认为自己会输,而是和女人打赌,不管输或赢,都太丢人了!
耳边听着众人的调侃,他有点烦躁:“谁愿意看上那娘儿们,没半点温柔不说,倒贴我都……”
话说了一半,就生生停住了。
远远的,一行人从校场门口走过来,有男有女,为首的自然就是顾香生了。
她还是那一身简单的装束,头上挽着发髻,除了一根木簪之外,没有多余的饰品,然而那一张脸,已足以令人过目不忘。
折冲府的兵士都看呆了,还有个小声嘟囔:“挺漂亮的啊,都尉怎么还老大不高兴,要不让给我算了!”
于蒙闷哼一声,忍住没回头喝斥。
他注意到徐澈没有来,许是徐使君也觉得表妹必输无疑,所以不想跟来丢人现眼,宋暝倒是来了,跟在顾香生后面,施施然,一看就知道是过来凑热闹的。
于蒙将视线收回来,落在顾香生身上,也懒得打招呼,开门见山就问:“怎么比,划个道罢。”
“于都尉起得好早,倒是我们来迟了。”顾香生含笑道,“箭术三场,三局两胜,如何?”
于蒙:“可以,单射靶子不过瘾,最后一场不如骑在马上射活物,如何?”
顾香生:“好啊,三场都由我来,于都尉那边想派什么人,悉听尊便。”
他这话完全是带了一点挑衅的,没想到对方轻轻松松就答应下来了,于蒙反是有点吃惊,心里也算对顾香生的胆色多了点佩服。
箭术三场,长、枪一场,刀法一场,空手一场,合共六场。
于蒙已经把话撂下了,如果顾香生这边能胜过半的场次,便算她赢。
碧霄忽然道:“既然有赌约,比赛也定了,不如立下契约如何,免得一方反悔,口说无凭,届时赢的那一方可就没地方哭了!”
这话明摆着就是说顾香生会赢,于蒙会赖账了。
于蒙大怒:“大丈夫一言九鼎,立约就立约!”
宋暝忙道:“这不就是几句玩笑话么,当不得真,焦娘子您……”
顾香生拢着袖子慢声细语:“若是于都尉不肯立约,那也无妨的,就当是过过手,切磋罢了。”
这一唱一和地压下来,宋暝都不好开口了。
于蒙气得须发皆张,当即就让人送来纸笔,让宋暝做中人,帮忙写好,然后接过来看了几眼,刷刷刷写上自己的名字。
待顾香生也写好名字,这份契约就算是生效了。
第一场,先比射箭,而且是最简单的射靶子,只不过没说比多远,于蒙故意让人将靶子挪到一百五十步开外,这种距离,别说一个女子,就是大老爷们想要射中红心,也是很不容易的。
他也干脆利落,直接拿了弓箭就上场,对准靶心,咻的一声,箭矢离弦,少顷,负责看靶子的士兵喜气洋洋地高声喊了起来:“正中红心!”
于蒙连射了三支箭,两支正中红心,一只在红心外头,但也没有离多远,他的箭术可见一斑,难怪会瞧不起顾香生。
见顾香生从婢女手中接过弓箭,他忍不住讥讽:“焦娘子若是后悔了,现在也还来得及,我于蒙可没兴趣纳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为妾。”
须知射箭一道,靠的不光是目力准头,还要有足够的臂力,否则你连弓都拉不开,谈何其它呢?
就算时下贵族女子大多流行骑马射箭,这样的距离委实也太远了,对方的败局几乎已经可以预见。
然而他的话刚说完还不过片刻,那头顾香生已经站定位置,拉弓,瞄准,松手!
箭稳稳地离弦而出,直射向前方。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条划过半空的痕迹,看着它仿佛遥遥落在箭靶上。
目力好的人已经瞧见了结果,不等士兵回报,碧霄便已抢着道:“我家娘子正中红心!”
“……正中红心!”这时候看靶的士兵也才遥遥喊道。
别说宋暝和折冲府一干旁观看热闹的士兵都大为吃惊,交头接耳,于蒙更是最应该意外的那个人。
粗中有细的他,此刻已经意识到,自己小看了顾香生。
对方之所以提出赌约,的的确确是因为有真本事。
他深吸了口气,终于多了几分认真和郑重。
接下来的两箭,顾香生都正中红心,比起于蒙来说,技艺还高了一筹。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