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果然有人找到这里。
是大皇子的人。
高洵多给了妇人和猎户几锭银子,跟他们解释:“我妹妹原本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如今逃了出来,他们要把她抓回去。若是有人来问,你就说没有见过我们。”
妇人哪里料到还会有这么多麻烦,当即后悔不迭:“若是知道你们身份不清白,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们住下的!”
高洵只得把身上一个玉佩也给她,她才勉勉强强地答应下来。
晌午时候,谢蓁在屋里吃药,高洵坐在一旁。
好几个侍卫骑马冲进来,大声地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描述的正是谢蓁的模样。
妇人和猎户站在院子里,战战兢兢地点了下头,“昨夜见到了……”
侍卫正色,“人呢?”
妇人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她说要借住,我看她身份不明,怕惹来什么麻烦,就没让她住下。她后来往那个方向去了。”
侍卫仔细端详她表情,见她不像撒谎,于是调转马头,领着一干人往她指的方向追去。
等人离开后,谢蓁和高洵在屋里松一口气。
从这里出去不容易,更何况还会遇见大皇子的人,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住在这里等一天,一天之后如果严裕的人还没有找到,他们就再自己出去。
一天以后,谢蓁的烧全退了。
暮色西陲,正值黄昏。
谢蓁在床上躺了一天,想下床走走。高洵也觉得走动走动比较好,便没有拦她。院子里晒了一地的小麦,妇人正要收起来,谢蓁便坐在一边看着。山间气候清爽,到了傍晚还能看到晚霞,比在京城里还要惬意。
她跟妇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居然还聊得有模有样。
她跟谁都能说得上话,妇人说山上很多猎物,他们以打猎为生,她就问有什么猎物,抓到以后该怎么处理,妇人都一一告诉她。
她托腮听得认真,偶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乌溜溜的大眼睛恢复精神,笑起来明亮夺目。
高洵站在窗户底下,静静地看着她们。
他从未想过会跟谢蓁有这样相处的一天,虽是劫后余生,但却宁静致远。
这样的时光能多过一刻,都是他赚的。
西边的太阳只剩下最后一点余晖,眼看着天就要落山了,妇人收好小麦,准备去灶房做晚饭。刚站起来,便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声势浩大,一听便有不少人。
妇人脸色煞白,向谢蓁看去。
谢蓁也有点愣,大皇子的人不是走了?难不成追出去以后发现受骗了,又回来了?
对方来得又急又快,他们尚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农户的门便被人砰地推开。
全是兵马。
谢蓁目露不安,直到有一个人从马上下来,定定地站在农户门口,身姿笔直,有如青松翠柏。他身上穿的还是走时谢蓁亲手替他穿的明光铠,经过一年的打磨,仍旧明光熠熠。穿在他身上,衬得他坚毅挺拔,英朗不凡。
他一眼就看到谢蓁,大步朝她走来。
☆、亲昵
妇人收麦子的簸箕哐当掉在地上,麦子掉落一地,扑簌簌洒在脚边。
山间妇人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立即被外面包围了整个院子的兵马吓坏了,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们这是……”
严裕没听到她的话,停在谢蓁跟前。
谢蓁愣愣的,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找到这里来,杏眼圆睁,粉唇微张,结结巴巴地问:“小,小玉哥哥?”
严裕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把她的脑袋紧紧按到胸口,嗓音沙哑:“是我。”
他的双臂变得比以前更有力,胸膛更结实,浑身都透着英武伟岸的男子气概。谢蓁被他勒得腰疼,抬头想看看他的脸,但是却发现他好像又长高了,她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巴,还有凸起的喉结。
严裕顾不得手下和外人在场,克制不住对她的思念,埋首在她头发里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香味。
她的味道一点没变,还是淡淡的荷花香,既清香又雅致。
在边关多少个夜晚,他似乎总能闻到这个香味,可是一睁眼却又什么都没有。那个时候他真是思念极了她,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每一天都是煎熬。如今他总算回来,真真切切地把她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她还是他的小羊羔。
他微微抬头,看到窗下站着的高洵,眼神微微一黯。
高洵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本想带着谢蓁逃跑,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他。
高洵僵立在原地,手足无措,颇有一些尴尬。“阿裕……”
他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高洵出现在这里,无疑是救了谢蓁。他垂眸不冷不热地说:“多谢。”
高洵面上闪过惊讶,很快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和我之前哪里还需要言谢?”
说着神色如常地从他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蓁昨晚掉进水里着了凉,发了一夜的烧,你好好照顾她。”
严裕点头,把谢蓁抱得更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