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世子爷说,“一个投靠了大帅的走狗,爹说了,任何不效忠大清皇帝的,都是走狗!”
灵珠明白了,却不是很激动:“反正和我们是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这么厌恶他?”灵珠觉得别人和自己都是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那么别人做任何决定她都管不着,也不会去评论,这是自保的最基本法则。
“厌恶?不敢。”世子爷嘴角一扯,说,“不过讽刺的是当年他总跟在我屁股后头点头哈腰呢,跟着那边儿几年也混的人模狗样了,有点儿权利,有点儿兵,完全不把我们王府放在眼里!”
灵珠上辈子可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儿!
“你们有过节?”
“主子和奴才的事儿能算过节吗?!”世子爷完全没有自己有错的意思,他就是纯粹的宣泄不满,凭什么这样的人都能混的好起来,还让他一个世子见了对方后要恭恭敬敬起来。
灵珠抿唇,垂下眼帘,很怀疑上辈子抄家就是这个林参谋干的。
可不管是谁干的,总会有上面的人示意才会去做,也就是说她现在其实就算找到了罪魁祸首有可能就是自己这个大猪蹄子兄长惹回来的也无济于事,该发生的永远都会发生。
“算了,还是先回去,我再想想。”灵珠很乱,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系统的思考一件这么重要的事情,她需要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好不容易获得的重生,她不要一开始,在老天还没有给自己发牌,就把桌子掀了。
“你想啥?”世子爷抖着腿,问。
灵珠看了一眼身边毫无危机意识的世子爷,一巴掌拍在对方抖来抖去的腿上,说:“别动,你影响到我了。”
世子爷眨巴了一下眼睛,默默安静了,半晌又故态复萌,灵珠又是一巴掌。
如此到下车的时候,世子爷‘哎哟’一声,佯装腿断了,要七妹妹赔偿一千两,灵珠随随便便的应着,世子爷一蹦老高,美滋滋的就把爹给他的应该是属于灵珠的一千两给吞了,还凑上前去说:
“七妹妹,哥哥过几天给你买好玩的回来,反正我是要给你买的,你喜不喜欢我可不管。”
世子爷和七格格说话气氛正好,前头迎面就走来个身着浅蓝色旗装的少女,少女眼角天生往下撇,眼睛又生的很大,便总给人一种无辜的感觉。
世子爷看见那人,顿觉倒胃口,连带身边的七妹妹也觉得没有之前让他心情好了,话也不招呼一声便和那少女错身离开。
少女却礼数周道的很,微微欠身说:“大哥日安。”
见世子没有理自己,少女失落又难过,但随即又看向灵珠,笑的很是开心:“七妹妹,你好啦?我都不知道,早只是今日大好,我该不陪五姨去瑞王府的。”
灵珠也挺高兴的,这还是自己回来后第一次看见白琬呢,她是她童年唯一的朋友了。
说起来为什么是唯一呢?
灵珠也不清楚,但是白琬说是她太高傲了,和其他格格们玩不到一块儿去,也不爱出门,所以就成了这样。
“白琬你去哪儿了?”灵珠走过去拉着对方的手就要一块儿回屋子里说话,“我其实没有关系,刚才大哥还带我出去看了医生的。”这当然是和世子串通好了的话,要让王爷放心的话。
白琬紧紧的拉着灵珠,笑的有点担心:“我其实……就是有点好奇,你怎么和大哥一块儿出去了?是爹爹让的?”
这么说其实没错,的确是王爷让他们一块儿出门的,只不过这是第一次他们两个一块儿出门,所以白琬才觉得很奇怪吧:“是啊。”
“我还瞧见你和大哥有说有笑的,还以为你和他和好了呢,之前你还在和我说你讨厌死他了。”白琬松了一口气,“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你还是直接和我说,我是你姐姐,我带你去才方便,大哥就知道在外面和他朋友玩,怕是照顾不好你的。”
灵珠听着白琬说话,看着白琬认真的好像生怕自己不答应的眼神,总感觉有些以前自己从未注意的细节,在慢慢曝光。
第8章 辫子
北平火车站遭到了一小团伙小偷作案,直接偷到了要坐火车离开的白参领身上,没几分钟的功夫,火车上就被丢下来两个人,鼻青脸肿龇牙咧嘴,然后被赶来的本地巡警乱枪打死以正威严。
白参领冷淡的看着地上的血迹缓缓流向火车这边,微微颦眉,站起来就下了火车,后面跟着的两个副官屁颠屁颠的又跟着下车,十分不解,却也不问,倒是在外面送行的勤务兵一头雾水:“咋了?参领,有、有什么不妥吗?”
白九势双腿修长,穿着最是没什么版型的军服也看起来潇洒的要命,他身上披着一层薄薄的披风,随着他的走动猎猎作响,军靴踏在石板路上,发出低沉的响声:“坐火车不吉利,换轿车。”
“是!”勤务兵虽然觉得这很不可理喻,但是有什么办法,听从命令很多时候比询问更能让长官赏识,虽然这个白参领现在并不是很受北平这边的大官们欢迎。
“白参领请上车,大部队已经走在了前头,我们现在坐轿车过去,或许能在明天赶上他们,然后一起前进去往天津。”
“只不过晚上可能会睡的不太舒服。”勤务兵一遍打开车门一遍说话,言语间有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对白参领的小看。
白九势看了那小兵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走过去坐上了车。
或许对他来说,太过卑微渺小的东西都不值得让他运动一下脑袋去对付,所以连话都不愿意说。
勤务兵得了个沉默以对,自觉很尴尬,粗糙的脸上很快就红了一下,但却也知道这里可不是自己闹脾气的地方,这里是北平,是北平最繁华的火车站,方才的动静已经很大了,还死了两个扒手,自己最好要专业一点才能不被瞧不起。
轿车很快离开,卷着北平夏季地面的尘土,翻滚在汽车尾气里面,吹了附近平民一身的黑烟。
傍晚,肃王府。
王爷为了庆祝宝贝闺女大病初愈,在后院子的小池塘旁边摆了宵夜,管家马步平让厨房弄了几碟容易克化的糕点,甚至还做了冰碗和凉粉,一大家子围在古色古香的八仙桌吃宵夜。
王爷已经在吃第三碗凉粉了,来第四碗的时候就没有那么急切了,吃的慢了些,等到感觉差不多了,旁边的丫鬟就凑上来递给王爷一张绢帕擦嘴。
见王爷停下了,众人也就纷纷放下碗,一块儿抬头看了看月色,说说小话,倒是格外悠闲。
灵珠从发现自己重生到现在,几乎血液都没有停止沸腾过,到此刻才惊觉自己过于慌张了,而盲目的慌张对决策很不友好。
她试着放松心情,坐到藤椅上去,脱了鞋,只着白色的袜子,慵懒的晃着藤椅,嘴角缀着桂花酒一般醉人的浅笑,将睡未睡。
旁边非要和她挤在一起看月亮的白琬忽然说话了,对王爷说的:“爹,七妹妹今日和我说,她想要全家一块儿去外地游玩,月余便回来。”
王爷一身肉也瘫在自己的摇椅里头,闻言也没有下午那么吃惊,他是还记得灵珠说想要举家搬迁的豪言壮语,可他的格格,说什么话出来都不为过,都好商量:“哦?珠儿又想让我们一块儿出去玩?去哪儿啊?”
灵珠看了身边的白琬一眼,说:“不是说明天再说吗?”
白琬吐了吐舌头,有些俏皮的小模样,说:“现在爹爹心情好不是?这时候说最好,你信我。”
灵珠才不这么觉得,她很了解爹,因为她和爹一样,休息的时候就很讨厌别人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打搅自己,一如上辈子,工作的时候是工作,休息的时候是休息,陆先生每周六会给她放假,周六的时候她便会把电话线给拔掉,不愿意任何人打搅自己的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