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作上一次她已经打好了框架,并且有了大致思路,所以这会儿画起来格外的得心应手,虽然左手不是很方便,但是基本无碍。
对于自己热衷的事情,她总是全身心的投入,因此,不知不觉,就又画到了天黑,等准备收工时,她的半边肩膀都有些僵硬了,她伸了伸懒腰,收拾了画板和画具,正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她锁上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条小缝,贝希文正瞪大眼睛从那条小缝里看着她,眼神阴森,目光诡异,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苏瑶不知道她看了多久,只是在看到这一幕时,突然被惊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定了定神,语气不悦道:“贝希文,你到底想干嘛!”
贝希文依旧抓着门框,尖利的指甲轻轻地在门板上刮着,发出刺耳的声响,她不说话,就只是瞪大眼睛看她,苏瑶握了握拳,用力拉开门,和她擦肩而过时,贝希文才低声的再次说了那句:“苏瑶,你会后悔的。”
苏瑶不置可否,抬步出了办公室,等下了楼走到大街上,才觉得自己身上那种毛毛的阴森感褪了一些,她不清楚贝希文对自己这种强烈的恨意从何而来,但是,这种恨意似乎是从她跟在白笙安身边起就已经产生了,难不成源头在白笙安?
白笙安这样优秀的男人,对他有肖想无可厚非,但是像贝希文这样几乎偏执变态的却并不多见,想起她一脸怨毒的说:“苏瑶,你会后悔的。”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入了夜,虽然视线不再那么明朗,入眼的倒也都是华灯初上的喧嚣,苏瑶穿梭在如织的人流中,难得享受这静谧的时光,她一个人走街串巷,偶然遇到一个做手工制品的小姑娘,粽子手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她发挥,她只能在边上看着,那小姑娘手指翻飞的给她打了一个同心结,细白的小手递给她:“姐姐,你长的这么漂亮,一定有男朋友了吧?”
苏瑶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左看右看,格外的喜欢:“真好看,有机会一定跟你学学。姐姐我没男朋友。”
正说着,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她把同心结放进兜里,腾出手接电话,电话那头略微嘈杂,但是好在声音听得还算清楚,白笙安径直开口问她:“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啊。”苏瑶一愣,下意识的撒谎。
白笙安不知道在那头做什么,说话间隙轻声的冲旁边的人说,“都给我闭嘴,我听不清,”再和她说话时,隐约带了丝笑意的余韵。
苏瑶自从认识他以来,他给她的印象要么是冰冷阴郁的,要么就是冷傲孤高的,不苟言笑,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漠的不可一世,似乎不食人间烟火,但是今天,听着他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对于这个男人,她了解的太少,太少了。
“你刚从律所下来?”白笙安显然不信,这次听筒那边没了杂音,大约是他从那嘈杂的环境中脱身出来,苏瑶偷偷躲在没人的角落里,心中思忖,他怎么知道自己刚从律所出来?
似乎是能洞察到她这沉默的意味,白笙安轻笑道:“你那里的嘈杂声挺重,隐约能听见小商贩叫卖的声音,大概就是律所下来往西面的那条小吃街,再说,你昨天晚上都没回家,这会儿肯定更不会回去,柳瑞文今天没去律所,或许就和你那好闺蜜在一起,算来算去,你除了去律所,还能去哪?”
苏瑶被他赤裸裸的拆穿,尴尬之余又顿觉无力,他总是一眼就能把她看穿,但是她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却依旧觉得他无比的陌生,她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他到底是文笔精湛的作家,还是头脑聪明的心理顾问,亦或是西装笔挺,逻辑缜密的律师?他喜欢拒人千里的高冷,还是说冷傲的表象只是为了掩饰他随性不羁的秉性?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她始终无从得知。
她所认识的他,仅仅是他想让她看到的,和其他人看到的一样,是他为了掩饰真实自己的虚假表象。
即便如此,她却依旧喜欢他,这份感情来的缥缈却沉重,让她不知道下一步到底是柳暗花明,还是海市蜃楼。
她这边兀自惆怅,白笙安却已经替她拿了主意:“既然没什么事,过来陪陪我。我在长丰路这边的会所,到了给我电话,我下去接你。”
长丰路就是因这个会所而闻名的,是个名副其实的销金窟,档次和服务堪称一流,是业内翘楚,会员费也是极其漂亮,只要进去,那各式各样花样繁多的收费更是无底洞一般永远填不满,因此,通常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少有能长期驻扎的会员。
所以,能留下来的,是真正的非富即贵。苏瑶愣了愣,不知道白笙安算是哪一类。
她打车到了会所门口,给白笙安打了电话,他嗓音微哑,透着慵懒,接起来只说了一句:“就来,等着我。”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但是配合他暧昧的腔调,却听得她面红耳赤。
她在门口的琉璃灯下等着他,不到几分钟,他就从楼上下来了,苏瑶看着他的身影渐渐靠近,等走进了,才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浓厚香醇,并不刺鼻。
白笙安单手摸了摸她的下巴,微眯着眼看她,那眼底氤氲了流光,变得璀璨夺目,少了平时的冷若冰霜,透出几分玩世不恭,加之有酒精的浸润,一双眸子便越发的微醺醉人。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声音低沉性感,透着慵懒的磁性,惑人心神:“我就喜欢你这副乖乖的模样。”
苏瑶脸颊变得通红,今天的他和她所认识的白笙安大相径庭,这样轻佻暧昧的神色让她手足无措,好在,他并不介意她的呆滞,一手握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四指插进她的发间,大拇指在她唇上用力按了按,她吃痛的叫出声,他却眸色一暗,顺势把她压在墙壁上,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余地,低头狠狠地吻在她的唇上。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霸道蛮横,不允许她有一点的挣扎,在唇上辗转片刻后就长驱直入,纠缠着她的舌攻城略地,苏瑶唇齿间俱是他的味道,清爽迷人,带着酒精的酥麻,让人眩晕迷醉,无法自拔。
她整个人昏昏沉沉,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他强势的攻占上,无法思考,只感觉脑袋缺氧,身子软软的就要往下倒,他用力托着她的腰,在她的腰窝处轻轻按压,她越发觉得四肢无力,只能把大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
“乖,张开嘴换气,你这样要憋坏的。”白笙安转战他处,在她脸颊边细密的亲吻,声音已经变得喑哑低糜,不复刚才的清朗,苏瑶听着他的话大口大口喘气,因为浑身娇软,这声音也透着丝甜软的低吟。
白笙安的双手骤然收紧,很快又重新压着她的唇,含糊不清的轻斥:“还是学着怎么换气吧,我听不得你喘气。”
苏瑶觉得自己像是进了油锅,被炸的外焦里嫩,面皮通红,但身子骨已经软成了嫩豆腐,由着他折腾。
这一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白笙安停下来替她梳理头发时,她还在微微失神,脸颊的温度也半点未降,始作俑者笑的很开怀,慢条斯理的摩挲着她充血的红唇,低笑道:“这样就已经受不了了,嗯?”
苏瑶脑子混沌,但是听着他这样戏谑的口气却觉得难堪大于羞涩,女生对于自己的初吻都有一种特殊的执念,这是自己懵懂羞涩爱意的一种间接的表达方式,她也一样,她不排斥白笙安的吻,相反,她很喜欢和他这样亲近,她在意的,是他一直暧昧不清的态度。
他吻了她,那么,在他心里,她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是可以执子之手的另一半,还是说仅仅是比较合适的情人。
她沉默着不做声,白笙安把她按在墙上,唇齿间还有酒精的清香在肆意飘散,他捏捏她的脸,眼底的晦暗已经褪去一部分,他盯着她的眼睛正色道:“最近不要随意走动,遇到任何异常情况都要及时告知我,手机要24小时保持畅通,在我想要联系到你的时候,你要第一时间回应我,明白吗?”
苏瑶愣了一下,心口又开始狂跳,脑袋里不可抑制的想着,他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虽然厉色,却透着霸道的亲昵,他向来冷漠,不屑于人情世故,如今却肯放下身段,真切的关心她,她何德何能,这般有幸。
她沉浸在这样从天而降的幸福中不可自拔,白笙安不满的捏起她的下巴,轻轻晃了晃:“问你呢,听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苏瑶低垂着头,典型的小女儿娇羞作态,声音温软,面颊通红,眉目含情,是从未有过的娇艳明媚,白笙安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不过转瞬即逝,随即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道:“这样才乖。”
两人在楼下亲昵了许久,苏瑶才发现白笙安身后有个欲说还休的侍者,她脸皮子薄,想起来自己和白笙安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情,顿时觉得羞于见人,白笙安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他的怀里,自己则冲那侍者朗声道:“没关系,我马上回去。”
那侍者这才如蒙大赦的捧着他的外套小跑着回去,白笙安揽着她的腰一直上了楼,进了包厢,可谓招摇过市。包厢里有两三个人在摇骰子,见他进来,俱是不怀好意的唏嘘出声,白笙安并不像平常那样面容冷硬,拒人千里,竟然好脾气的没有计较,而是轻嗤道:“玩你们的,别多管闲事。”
这些人虽然看着和寻常的纨绔子弟相差无几,但是苏瑶心知,这些人都是淬炼出来的人精,眼底虽然带着调笑,却并不空洞轻浮,这样的玩世不恭大约也只是装出来的,能让白笙安乐意接近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凡夫俗子?
几个人见好就收,既没有追问让苏瑶觉得难堪,也没有冷场让她觉得突兀,一言一行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教养,等他们落座之后,几人就寻了个借口起身离开了,包厢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苏瑶坐在白笙安身边,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
白笙安取了酒柜里的酒,轻轻晃了晃,倒进干净透明的高脚杯里,自斟自酌,他的侧脸干净好看,轮廓坚挺分明,眼底的凌厉被微醺的酒气淡化,变得迷离而摇曳,喝酒的时候,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沿着修长的颈线上下翻滚。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比任何男人都性感。
苏瑶看的出神,他却突然扭头看她,她不设防的撞见他波光潋滟的眸子里,闪避不及,被他捏住了下巴,他哑着嗓子问:“你喝不喝?这酒不辣。”
苏瑶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完全丧失,脑袋晕晕乎乎,懵懂的问他:“真的不辣?”
白笙安低笑一声,摇摇头,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捉弄:“真的不辣,不信你可以尝尝。”
他把杯子凑到她嘴边,她便听话的往杯沿上凑,她越往上凑,他的手却越发的抬得高,她无可奈何的被引导着慢慢仰起头,不知不觉的就靠的他极近,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酒杯上,那里头璀璨摇曳的液体像极了她此时的心底,波动的,动荡的,按捺不住的。
她确实是想喝一口的,她口干舌燥的厉害,脸颊也滚烫的让她倍感难受,眼看着她就要接近杯子了,他却突然收了手,把酒杯从两人中间拿开,微一低头,正好吻上了她凑过来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