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不着痕迹的抬眼看向梅有乾。
后者扶着椅背起身, 脸色惨白无比, 一边摇晃着一边悄悄的将手背到身后。
方才粗略一看,他手上的红斑已经愈发鲜艳, 密密麻麻的点缀在掌心与虎口出的皮肤上,连带着手指头都略微发紫发肿。
夏一回皱眉说:“你可还行?”
梅有乾疲惫的闭上眼, 缓了几秒钟后再度睁开,目光坚定说:“你行我就行!”
平心而论, 如果让夏一回自己处于这种十分危险的情况,那么他决计不会随意出门。反观梅有乾, 这个人虽然表面上满嘴跑火车,看起来没心没肺, 但关键时刻, 竟然比谁都靠谱。
想到这里,夏一回心头微动, 愣愣的看着梅有乾,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梅有乾抖了两下, 满脸怪异说:“你少用这种恶心吧啦的眼神看着我,之前就说过了啊,我可不是基佬。”
夏一回:“……”
再悲壮的气氛也会被梅有乾这个逗比沙雕破坏殆尽,夏一回深吸一口气,率先走出房门,剩下梅有乾在后面动撞西歪外加龇牙咧嘴。
也许是天气影响,现实世界的天亮的很早,不到七点钟,窗户外头已然一片大亮。
楼梯道里面静悄悄的,只余下夏一回与梅有乾二人的脚步声。值得注意的是,两人一直行走了几层楼,均没有碰见爬行种。
周遭环境一安静下来,有些人可就闲不住了。
梅有乾将枪收回空间,转而拿出刀,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我只剩下三颗子弹,枪不能随便乱使,只能用在刀口上,真羡慕你们这些有无线子弹的。”
“话说你觉得你男朋友和弟弟会跑到哪里battle呀,该不会是天台斗舞吧哈哈哈……”
“雾草,你为什么路线这么明确,难道你们之间真的有心灵感应,知道那两个人跑哪里去了……诶诶和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啊!”
夏一回皱眉回头看了梅有乾一眼,眼神里写尽了满满的嫌弃意味。
梅有乾:“……?”
夏一回晃动了一下手腕的手表,叹气说:“难道爬行种把你脑子咬掉了么?别忘记我们还有定位手表,红灯代表空投,绿灯代表玩家位置。”
梅有乾恍然大悟,迅速抬起了手腕瞄了一眼,震惊道:“他们真的在楼顶?!”
夏一回点头说:“就在楼上,快到了。”
梅有乾说:“该不会真的在为了你斗舞……”
夏一回冷漠说:“立即闭嘴。”
梅有乾瞬间安静如鸡。
又向上走了一阵子,推开楼顶的门,清晨的阳光照射进幽暗的楼梯间,驱散了诸多湿气与霉味。
还没有走过拐角,就听见辛烛笑的放肆的声音,梅有乾一脸大事不妙,立即冲在了夏一回的前头,率先走出拐角。
夏一回紧随其后,待看清平台的景象,他顿时有些发蒙。原本他的想法与梅有乾的猜测有异曲同工之妙,左右不过是辛烛使计唤张清屿出门,要一决高下。
但事情似乎出乎了两人的想象。
平台上一片广阔,也许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太阳能电板已经老化,上头有许多新钻出来的尖苗苗,看上去青葱翠绿,一个比一个生机旺盛。
地面上也有不少齐腰高的杂草,要不是对面有一栋等高的楼层,夏一回险些分不清现在是在平地还是在高楼,根本看不见边际。
辛烛正坐在楼房边缘,杂草淹没他的身子,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白脑袋。他的发丝在阳光下十分晃眼,那种感觉并非纯白的圣洁,而是一种病态的苍白,看着就让人动容不已。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四五米的距离正站着张清屿,此时正同样背对顶楼的门,身子十分僵硬,即使梅有乾弄出的声音再大,他也没有回头。
见到这个场景,夏一回不知不觉的松下一口气。
在上楼以前,他其实已经做好了两个人打的两败俱伤血液直流的境况,哪曾想这两人的相处比猜想的要和谐许多,竟然连交手也无。
梅有乾显然抱有同样想法,他立即加快步伐,想要走近二人。哪知道刚走两步,张清屿带着一丝寒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别靠近,草里埋了炸药。”
梅有乾吓了一大跳,直接愣在原地。
夏一回面色十分难看,冲张清屿说:“你踩到炸药了?”
张清屿点头说:“踩到导管。”
夏一回:“……”
踩到导管比踩到炸药还惨,后者是直接炸,前者是挪开脚步就会炸。也不知道张清屿在这里站了多久,要是他没有半夜醒过来,指不定还要站上个大半天。
夏一回的心中不知不觉涌上一丝气愤,一方面是对张清屿的内疚,另一方面是对辛烛的无奈。
末日本就危机重重,即使斗得过数不胜数的爬行种,也斗不过别人想害自己的心。
另一边,辛烛像是才发现夏一回的到来,回头懒洋洋的露出一个笑容,冲后者摆手道:“原来是哥哥来了呀~”
夏一回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辛烛。
辛烛表情一转,忽然满面不安道:“哥哥为什么用那种表情看着我,难道辛烛又惹哥哥不开心了?”
夏一回皱眉说:“害人者人恒害之,你难道就这么容不下张清屿,竟然故意设计害他。”
“……”辛烛僵了一瞬,说:“在你心里,我就如此不堪?”
夏一回抿唇,不是他将辛烛这个人想的不堪,实在是后者前科重重,眼前的真相又实在不容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