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蓝玉书就给陶知县计算了一下:贩卖一辆马车,可以从中获利十两纹银。安圉县现有车坊的货车的总量,在伍百辆靠上,加上顺带捎货的利润,一个买卖就能赚上五六千两纹银。
陶知县听他讲得头头是道,暗暗赞服这生意人的头脑,心里也痒痒的。
不过,一听蓝玉书说双方各出一半儿本钱,陶知县立刻心凉了。
他俸禄微薄,哪来那么大的家私呢。
“这个……”蓝玉书沉吟片刻,说道:“在安圉县地界,有大人照应着,到底便利得多。这也算是大人投资了三成。大人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吧。将来的分成,也要看这出资的。”
就这……已经算三成了?!
即使不投资,买卖做成也有一千多两白花花的纹银了!就算他辛辛苦苦干一辈子……
陶知县头脑清晰得很,他可不能放过这飞来横财。
于是他回去后,把积攒的家底儿全都拿出来,又东挪西借,所凑的银两尽数投入了这笔买卖中。
虽然还不够多,不过人家蓝公子大气得很,算陶知县投了四成,亲自跟他写了契约,约定将来利润四六分成。
因为陶知县投进了全部身家,到底有点儿忐忑,怕一旦生意失利导致全部心血付之东流。
为使他安心,蓝玉书就在签订契约时,加上了一条:倘若马车运出后经营不善,蓝玉书将两倍赔偿陶知县的本钱。
有这样保险的契约,陶知县便高枕无忧了。
他精神焕发,喜笑颜开,看什么东西都闪着银两光彩熠熠的光芒,就连做梦都梦见白花花的纹银落在他周围,堆成了小山。
蓝玉书的手下这段日子就奔忙起来:他们有的负责到各个车坊收购车辆,有的去采购当地的特产物品,准备顺车捎带过去获利。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顺利进行,很快就接近尾声。
因为蓝公子准备起行,所以他特意将陶知县约到醉仙楼上,同他小酌几杯,准备向其辞行。
二人酒意微醺,就见蓝玉书的随从轻轻叩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封书信,禀报说:“公子出来日久,老爷不放心,托人带来一封信。”
蓝玉书拆开信看了几眼,不以为然地说:“原来是叔父要过寿,正好我也该回去了。”
他扳了几下手指,颔首说:“能跟得上的”,然后就随手把信放到一边,提起酒壶给陶知县斟了一杯,俩人接着喝起来。
聊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房间门又被叩响了:“蓝公子……”
蓝玉书脸上就有些不悦,他忙对陶知县告了罪,出去的步伐带出了他的恼火。
“有没有点儿眼力见?!没见我正陪着陶大人呢!对了,我让你收购的蚕丝,你都按要求收够了?”
然后就是那随从啰里啰嗦的回禀,什么一等生丝收了多少,二等生丝收了多少,熟丝质量不够好,他是怎么压价的等等。
陶知县等得无聊,就想独自再喝一杯,走过来拿酒壶时,带起的风掀起了那封家书,飘飘悠悠就落到了地上。
他赶紧弯腰去捡那封信,好奇心促使他顺手将信打开,溜了几眼。
一个名字闯进陶知县的眼帘里……蓝仲礼!
原来蓝公子的叔父,乃是当朝华英殿大学士,值文渊阁参预机务,有票拟之权的内阁成员蓝仲礼!
乖乖呀!
陶知县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赶紧将书信小心地放回原处,坐回自己的位子,心里“噗通通”地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