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颜管家一手抓起桌上那张卖了身契,拿在蓝玉书眼前晃了晃,重重地拍在桌上,气得胡须抖动不停:“公子莫怪小的倚老卖老!老爷危在旦夕,公子怎能沉迷这种腌臜地方!公子若带个烟花女子回去,少夫人那个脾性,还不闹个天翻地覆家宅不宁?!再说,老爷遭难,公子却带个女子回去,亲朋乡邻还不骂你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管家,我真的不是舍不得一个女子!”
蓝玉书委屈地争辩说,
“您老人家不知,这蔡尚郡的城门郎可恶得很!他们非要逐一检查商队的货物!咱们商队的货从安圉县到平淄县再到安良郡,都查了三遍了!偏偏这蔡尚郡查得太细,咱那么多货,等他们查完也得八九天,哪里还来得及去救我父亲!”
听到这话,屋里一直被主仆二人忽略的那个人似乎精神一振。
“这位公子,”
他低低的嗓音里,隐隐藏着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我的随从认识城门郎,可以帮到公子。不过……樱芷的事?”
蓝玉书拿起樱芷的卖了身契看了看,明显还有些不舍。不过,应该还是父子亲情占了上风,他决定忍痛割爱了:“先生若真能帮在下立即出城回家救父,这卖了身契,权当在下酬谢之礼了!”
虽然房里光线昏黄,蓝玉书还是能看到对方的眼眸,在暗处有光芒闪烁了好几下。
蔡尚郡一关,就这么过了。
“公子,那个人是谁?怎么这么大能量,一句话就让城门郎连夜打开城门?”
出了蔡尚郡,颜管家眉开眼笑地问蓝玉书道。
蓝玉书扫他一眼,有点儿忍俊不禁。
刚才他还泣涕如雨悲从中来,为蓝老爷的安危焦虑忧心呢!
这家伙演技可真不错。
要知道,人家只是一个御医,今天纯属客串表演,角色跨度还这么大。可人家完全演出了一个忠仆义仆的形象,演技可圈可点,实属不易啊。
“大人,您不知道了吧!那个人,就是蔡尚郡的郡守!”
“啊?”
颜管家不由叫出了声,赶紧又掩住了口。停了会儿,他解释道:“幸亏我不知道他的身份。要是知道,一定会顾忌会不会被他看出端倪,我的表演也会逊色不少吧!”
蓝玉书嘴唇一勾,不自觉地浮现出一缕笑意。
然而,这缕笑意很快又染上了苦涩的滋味儿。
此行这些人跟着她,也算提心吊胆,艰辛备尝了。
越往前,距离南帝的京都南州越近,盘查就会越严,通行的难度也会越大。
尤其到了南州城,自己商队这么浩大,这些膘肥体壮的马匹又这么扎眼,真不敢想象还会遇到什么阻碍。
在蓝玉书的疑虑彷徨中,商队行了一天一夜,到达了下一个关卡……姑蓟县。
蓝玉书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令她没想到的是:姑蓟县守城军士只简单检查了下他们的货物,就将他们放行了。
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进城走了好远,蓝玉书都没敢把心放回肚里。
真的是上天也在帮她吗?
他们前方,只剩下一个南州城了。
只要这些马匹能在南州城的南江运河渡口装上货船,那么货船就可沿江北去,顺流而下,直达天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