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少爷们!!老少爷们!看这边!老少爷们!你们不认识我,老朽姓黄,蒙老三巷老少爷们给几分体面,过了六十,就喊老朽一声伯伯!
我们杆子爷儿说了!除了老街下能做主的爷们留下!余下的街坊,就都家里去吧!明儿也别没事干,就来我们家门口折腾了……你们担心的事情儿,跟我们的事儿,都是一样的事儿!大家统统就是担心这点祖业被人霸占了去!
我们杆子爷说了!都甭担心了,我们已经从州府请了有名的大状师,还有民众权益保护会的负责人,人家一会子都来!我们杆子爷,也把申诉写好了,还请人越级递到了州立衙门上告去了!!”
人群里发出了巨大的喝彩声叫好声,慢慢的,掌声就响成了一片……
总算有人管了,有人嚎啕大哭起来,还有四处拜神的,对着老三巷磕头的。
总而言之,群众们十分的激动,大部分泪流满面。
黄伯伯许从未这样人前显过威风,他整个人都兴奋的热血上涌,脖子上那几根血管,都隔着薄皮凸了出来。
近处的人能清晰的观察到,他的血管不是正常流动,是在脖子上,咕嘟!一个血疙瘩,咕嘟!一个血疙瘩的往他脑袋上顶。
看下面激动到一定程度,黄伯伯就大手那么一挥,相当有力度的继续喊到:“老少爷们!我们杆子爷说了!现在!出事了!对!出事了!人命的大事儿!!你们围着干嘛?你们是跟死者认识?还是这人是你们推下来的?围着干嘛?想一起死么?”
他十分有威严的瞪向三楼,声音忽提高了十八度的喊到:“缺德吧!缺了大德了!!你们就等着报应吧!不是报到你们身上,也有地方找后账,老天爷看着呢,各路神仙给你们记着呢,有你们死的一天儿,就缺德吧!总有你们过不去的时候!”
喊完,他瞪着那群围着尸体的闲人就厉声喊了两字:“还看!”
围观的闲人哗啦啦的向着四处散去。
黄伯伯举着大喇叭,一边数落,一边发表自己的心情。
“怎么就能看的进去?不是你们祖业被人黑的时候了,哭着喊着要死要活的时候了?你们倒霉的时候,别人看热闹,你们咋想?
谁还没有个不如意的时候?甭管摔死的这位,老少爷们知道不知道?熟悉不熟悉?人家都小小年纪没了性命。看这样的热闹,损气运不说,也不仁义,对吧?
所以呀,就都让开吧……有啥好看的?谁家没了娃儿,谁父母不难受?往自己身上想想,敢想么?想都不敢想!你们现在还看得进去么?那可是一条人命!那不是牲口,那是与你们一样的有爹,有妈的大活人!小小年纪就没了!你们怎么就能当成热闹看?”
好多刚才还指指点点,嘻嘻哈哈的人,这会子都一个个臊眉耷拉眼睛往人堆里埋自己,又被人推了出来,来来去去的颇没意思的样子。
这会子,倒也知道羞了。
黄伯伯看到面前彻底清空,他低头再看看江鸽子,江鸽子冲他点点头后,他便举着喇叭,声嘶力竭的宣布到:
“老少爷们!我们杆子爷说了,都回去吧!就祖业房这事儿,该那个衙门管着的,该走法律哪一条儿的,都有明文的规定。所以,有事没事儿,甭堵着人家衙门口儿。一个衙门一个职能,对吧?堵着有用么?没用!是白费力气!!”
他好像忘了他前些日子,自己都做什么似的,就如伟人一般,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大喇叭,昂首挺胸,气吞山河般的宣布到:“现在,我给,老少爷们,宣布!一个好消息!这个消息就是,有关祖产这事儿吧,我们杆子爷说了,他这根杆子……撑了!!”
本来现场一片嗡嗡嗡。
等到这老头这样一说,人群先是鸦雀无声,接着,满大街的人便热烈的喝起彩来。
大热的天儿,老三巷的爷们儿,一个个的昂首挺胸,身上发着无限骄傲的光彩。
江鸽子靠着身边的车子,也是眼神发亮的,嘴角微勾的看着他老三巷的街坊们。
他心情莫名的就高兴。
如今,黄伯伯已然完全的掌握了演说艺术。
他伟人一般的四面挥手安抚,等到现场平静,这才语气诚恳的继续到:“我的老少爷们啊,我们杆子爷说了,我们呢,该先找谁,找哪个衙门?这都有规定,不能盲目,不能起哄!
我们商议好了,我们一条一条的就去办。你说,那要是实在无法解决呢?我们杆子爷也说了!不怕!对!不怕!
那上面还有国会呢,还有陛下呢!这世上,法律上规定不许的,我们杆子爷答应给撑了,那老三巷的爷们,倾家荡产,鱼死网破,也与我们爷儿一起~共进退!!”
“好!!!!!!!”
人群中,不知道哪位街坊喊了一声好,便又是一阵掌声。
“……所以啊,我们杆子爷说了,这一天半天的办不完这些事儿,所以一条老街留两三做主的爷们儿就够了,有了消息我们先通知大家,您们要给老朽这个薄面,就散去吧,走吧……也没啥可以看的了……我们杆子爷说了……”
江鸽子无奈的摇头,老黄这话他怎么就听着别扭呢。
好像那些狗汉奸也爱这样喊,我们皇军说了!赶紧把花姑娘送来吧!赏金大大的呀!都来我家米西吧!!
他有些绷不住想笑,又想起刚有个摔死的,就硬憋住笑,转身回了老三巷。
就这样,被衙门口警员,还有保安单位驱赶了两天的街坊,在黄伯伯结束他的“演说“之后,不到十几分钟的功夫,就散了一干二净。
老地方的人,就是这般讲规矩。
也就是在这紧张的几十分钟之内,因为天气的缘故,那尸首附近已经招惹了大片的苍蝇,开始在那边儿盘旋,嗡嗡了。
人死了,就是一摊子肉,苦的都是大活人,苍蝇可不管这里是个庶民,还是个贵人。
就在意外事件发生,黄伯伯演讲,老街坊听完散去没几分钟之后,常辉郡的特殊事务办公室的负责人黎克功,带着两队组员匆匆的就赶来了。
没多久,附近常辉郡警务衙门司的大司长,还有宗室局的负责人,甚至常青山今日寺院带班的大师,也都纷纷匆忙而至。
詹天拿生前到处钻营,许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贵重的,被以前都沾不到的实权人物团团围着,犹如看珍贵物品一般的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尸体。
经过对他尸体的简单检验,按照程序做了一个多小时的现场勘察。拍过留档照片之后,詹天拿的尸体便被人抬到冰棺里带走了。
至于他的案情,这个倒不必担心的。
即便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揭发,他这个案子也绝对不要担心破不了。
盖尔不止只有古巫能问鬼,那些有修行的道士,和尚都是可以问鬼的。
所以,在现场问询过带班的大师,大师转身问了鬼之后,此案正式告破。
虽然三楼如今空无一人,然而,那位中州端氏来的一位小少爷,算是有了麻烦了。
詹天拿这人不咋的,可是詹氏的主枝还是很夯的。